独自躺在床上的元仲闻恍惚间回到童年,和吴飞在家后森林里探险,去河边钓鱼,和他拼拼图,画小人,吴飞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真正的朋友。
吴飞不问冒犯他的问题:“你家很有钱吧”或“老师喜欢你,肯定因为你爸的红包很大对吗”,没有勾心斗角,更没有你死我活。
和三岁的弟弟争风吃醋的场景也映入他的脑海,为了一个冰淇淋,一餐饭,甚至妈妈的一顿表扬都能让元仲闻不给弟弟好脸色。
云满桃睡在元仲闻新打扫的房间中,睡前她翻出床垫下的老人机,站在窗前有想把手机丢出窗外的冲动。
自从确定元仲闻是帮派里的杀手,她对他的爱意就逐日递减,她画杀手的作品还没完成,对元仲闻的陌生感足以让她停下画笔。元仲闻并非她想象那样只是喜欢斗狠的普通青年,她早该料到一个常年光顾风月区,身上全是伤疤,打架拼劲全命的男人不是一个寻常人,所以从最初对他产生感情本就是不该的。
她也没想过背叛他祸害他,元仲闻好歹某种程度上在柳间雨救过她一命,而和马恩则联系的老人机就是会害死元仲闻的罪魁祸首。云满桃胡乱想一通后揉揉脸颊,下定决心:就算不再喜欢他了,我也不要害他。无论元仲闻是否做过对青天帮不利的事,我都不会向马恩则揭发。
马恩则把监视任务交给云满桃时,再三地叮嘱:如果实在找不到元仲闻是内鬼的证据就伪造一个。云满桃问他为何要置杀手于死地,马恩则朝地上吐口痰,说:“那个狗崽子,迟早要为章明絮的死付出代价,也要为他师父犯下的罪付出代价!而且啊,不除掉元仲闻我们蒲荣派系的人根本无法出头,为了给逝者报仇,更为了我们自己,一定得让他死,死得彻底!”
前往洲立酒店会面的早晨,元仲闻穿着整齐的西装站在镜子前,他觉得自己有些精神气了,面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元仲闻对自己新剃的眉毛很感兴趣,手指摩挲在浓密的眉毛上,笑道:“我的眉毛是你剃的,好好看。”
“这应该是我人生第一次剃眉毛,以后你教我好吗。”
云满桃眯眼挤着笑回答:“当然可以。我一直给你剃也行。”
她努力吸吸鼻子,说:“什么味道?好香啊,是不是香皂?”
“哦,我闻到了,是你身上的味道。你不抽烟啦?”云满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元仲闻挠挠头,为自己辩解:“几个月前就戒了,其实之前我也不太抽的。小时候我爸说抽烟对健康有害,他不抽也讨厌那股味道,我一样。”
他故作镇定整理领带。听过元仲闻对抽烟的说辞,云满桃嘻嘻笑起来,问道:“那你多大年纪开始抽烟的?”
“呃十四岁吧。”
云满桃震惊地瞪大眼,感叹道:“你年纪这么小就抽烟了?”
元仲闻想起什么,眼角湿润起来。他摇摇头说:“我是说,第一次尝试抽烟是在十四岁,然后就很讨厌烟味了,之后是二十多岁才重新开始抽。”
“人总会变的,我知道。”云满桃说。她身穿粉白色长裙,坐在元仲闻床上,两只脚丫轻松地荡来荡去。
“的确会变,所以现在我又不抽烟了。以后我还会变更多的。”元仲闻从全身镜里瞄到可爱的云满桃,心犹如热气球在升空,越飘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