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书挑眉,期待邵非殇的下文。
林雪艳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邵非殇还有下话,只当是下人在,邵非殇不好意思折了自家夫人的脸面,只是这效果可是她巴不得的,随即她笑容可掬的问道:“却不知,公子认为的大事与小事都是什么?”今日夫人可是对客人动了刀子的……”说完似婉约的一笑,眼底却闪过得意。
一个悍妇而已,不足为患!
邵非殇却好似没有看到林雪艳眼中的得意,眸底闪过一丝腹黑的嘲弄,而后言道:“哦,就像是藏骊山的雪全数融化了,淹没了整个西晋,或者是突然爆发了什么瘟疫疟疾啊,此为大事,剩下的事,都是小事,一律是我家娘子说了算的。”邵非殇说的很是平静,碧绿的眸子流淌着点点宠溺,却是转瞬而逝,看向林雪艳的眸光嘲讽而戏弄。
“什么,你……”林雪艳睁大了眼睛,那里能想到邵非殇口中的大事是如此的大事?
随即不敢置信的用手指着邵非殇,眼中翻涌着很多的情绪。
乔雨书眸光一暗,拿拿起桌上的另一把小刀,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眼底血腥若隐若现,这把小刀是她平日里用来雕刻一些木雕用的,很是锋利呢。
“林小姐的手指不错,削起来一定比木头的手感好多了,恩,唉……这动刀子也是门艺术,毕竟我也有我的美学……”说完蔷薇色的唇瓣微微上扬,魔魅而冷冽。
林雪艳收回自己的手,吓得倒退数步,有些害怕的看着乔雨书,对与乔雨书一记飞刀便能削掉她的手指,她是相信的,毕竟这两年中,乔雨书偶尔也会在樱花林内比划两下,也就是因为这个,林雪艳才认定了乔雨书是个悍妇!
只是没有如果
林雪艳愤恨的咬唇,耳边回荡着那女子清冽的警告与刚刚自己的心仪之人的话,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为妾,可是他们却如此对待她!
她的父亲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呐!
“呵呵……看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小姐刚刚也只是一时情急这才没有该有的礼仪,还望夫人与公子海涵。”她不急,她要慢慢来,虏获一个男人的心,就是扮柔弱,试问哪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动不动就舞枪弄剑的女子?
哼!那个悍妇,终有一日她会让她尝试到什么是被抛弃的滋味!
乔雨书看着刀刃上倒映的那不甘的面孔,唇角若有似无的牵起,那双黝黑明亮的双眸,深如古井,明若流波,映着真是的沧桑与日月同辉的风华:“林小姐客气了。”她唇角含笑,极淡,温柔而冷酷,似乎刚刚只是个玩笑一般。
林雪艳却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有些胆怯的退后了一步,背脊上还是止不住的冒着寒气,她知道自己惹毛了这个女子!
都是她自己太笨,就是要勾引人家夫君,又岂能如此明目张胆?
这个女子如此费尽心机的隐藏于此地,说不准就是当年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若是自己把她惹毛了,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着林雪艳垂下眸,强忍着惧意,逼着自己用最温婉的语气道:“既然夫人没什么事,本……本小姐就先去忙了,我……我约了玉卿一起吃茶呢。”
乔雨书眸底一暗,玉卿,陈玉卿,是小镇陈老爷的孙女,现今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如今也有五岁大了吧……
当年,刘老爷不就是为了和那陈老爷怄气,才逼得刘娇娇离家出走的吗?
“哦?这么急着走?林小姐踏足西厢阁,难不成没有事情要说?”邵非殇淡淡的笑着,唇角的弧度悠扬而雅痞,他懒懒散散的靠在乔雨书的身旁,姿态亲昵而无赖,话却是对林雪艳说的。
乔雨书斜睨了眼邵非殇,垂眸,拾起朱笔,落笔如有神,自己娟秀却有着属于乔雨书独有的气势,少不了几分大气磅礴的豪迈感。
林雪艳强忍着惧怕,抬眸杏眸含水的看向邵非殇,却看到那举止亲密的一幕,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她真的爱他,若是不然,也不会这般不要脸面的赖在此处不走。
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面容俊美,举止优雅的男子,那个时候她勉强的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两年前得知了他们是来报恩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就很是复杂,有着可以不用为人妾的高兴,却也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失落……
她曾经想过放手,想过不去争取他,毕竟他已有妻室,孩子如今都四岁了(邵玉)只是有些东西,注定是控制不得的,两年之中,她一次次的说服自己,下一个月自己就离开,再让我看他一个月就好,然而日复一日的拖着,她渐渐地发现,自己真的放不下他了……
两年的时候,让她认清,自己已经爱他爱的无可自拔!
所以今日她鼓足了勇气,踏入西厢阁,即便知道是登堂入室的勾引,也这般做了,却是落得个自取其润的境地!
“没事,至少现在没有了……”眸底闪过一丝分明的雾气,林雪艳觉得屈辱,觉得委屈,也妒恨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她知道自己变得贪婪了,贪婪那个男子的目光,自己变得已经不是父亲教导的那个贤淑女子了,只是那又如何?
她也只是一个俗人,既然爱了,她为何不能为自己争取?
邵非殇却对林雪艳的委屈视而不见,碧眸看着自己脚边的小鸭子,唇角弧度邪气而雅痞,只听他冷漠的声音言道:“哦,本公子还真不知道林小姐如此悠闲,既然如此,不知林小姐可否帮本公子一个忙呢?”说完,邵非殇抬眸,淡淡的看向林雪艳,墨绿的眸子有着让人不能抗拒的魔力。
“好……”林雪艳心中欣喜不已,难道他真的看到自己了吗?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白来一趟,只要它能够看到自己,就算是受再多的屈辱,又如何?
“如此甚好,小晴,还呆着干什么,赶快带林小姐换身衣服,去藏鸭阁,把鸭子的粪便清理一番,这盛夏最是麻烦,那些粪便味道太重了,本公子一直很是忧心,既然林小姐有空,就代劳吧。”邵非殇语气清淡,没有任何刁难的意思,眸底荡漾着春风般的笑意,配上那俊美的容颜,好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然那眼底的嘲弄,却是被乔雨书瞧得一干二净。
乔雨书微微一扬唇,看着小丫鬟,语气淡淡道:“还不快请林小姐前往藏鸭阁。”
小晴点头,抿着唇,忍着笑意,走到林雪艳的身边,小道:“林小姐,请吧。”
林雪艳一怔,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随后瞪了眼小晴,转身提着裙摆离开。
待小晴与林雪艳都走远了,乔雨书才淡淡的对着笑意不变的邵非殇叹道:“不愧是一向以怜香惜玉自居的你,连惩罚都这般的……仁慈。”
邵非殇笑意一僵,随后不甚在意的挑眉:“怎么,我家娘子如此这般难不成是吃醋了?”淡淡的反问,语气说不成的轻佻无赖,碧眸荡漾着潋滟盛彩。
“我很好奇,你以前的一切。”乔雨书认真的转动着手中的朱笔,每一笔都是极其用心,深邃如古井的眸,明亮如波。
邵非殇挑眉,对她的顾左右而言他,表示不甚在意,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涩,目光虽然依旧笑意连连,然那一身的苍凉,却是瞒不过乔雨书的。
有些东西,即便不用去看,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若我是你,定然要她一双手脚,你救了她一条命。”乔雨书放下手中的朱笔,淡笑看着眼前的男子,笑得和煦而浅淡,却是真正的笑着,没什么怒火怪罪,到有些戏虐之意。
邵非殇潸然一笑,手中折扇一收,一身沉重气息已是不见,唇角牵起带着几分温暖懒散的笑,无奈道:“原来是这般,那不知娘子想要为夫以什么作为赔礼?”
乔雨书却懒得理他,若是她没记错,现下他吃穿用度,哪一个不是她的?
乔雨书红唇微扬,如蔷薇花盛开般绚烂,如锦缎一般的黑发,随着微风飘逸,她细腻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戏谑:“不必,就当是酬谢你这些年来假扮我夫君的酬劳好了,青楼小倌估摸着也没这个待遇呢?”
说完,乔雨书起身,白衣如雪,倾斜了一地风华,屋内回荡着她爽朗而纯粹的笑声,久久不散。
邵非殇一怔,日光自月牙窗倾斜入屋中,一缕光线转射到邵非殇浓密的睫毛上,他抬眸,看着那女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淡白的日光中,笼罩了那女子纤秀的身形,衣袂飘飘隐有洛神之姿。
普通的门庭,因着她优雅的举止与雍容的气度,变得华丽而虚幻起来,似乎她走过的不是最普通的门槛,而是奢华的宫廷。
邵非殇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看着乔雨书的背影怔怔出神,许久这才微微一叹,带着些许惆怅,她从不知晓,她刚刚那一笑风华,点亮的是他阴霾杀戮的岁月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奢华而绚丽的九重宫闱,沐浴在春光灿烂中,淡白色的光晕,儒雪锦一般,铺开在华美的金砖上。
御书房内,二十有二的帝王登基亦有三四年的光景,后宫却依旧空空如也,便是连那后位人选都是半个都没有。
他在等什么?又在为谁守候,没人知道。
埋首于如小山一般的奏折中,年轻的帝王一丝不苟的批阅着奏折,一如两年中的每一日,把自己的时间填得满满的,不容许一丝一毫的懈怠。
小安子站在楚子轩的身后,面露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心中说不上的惆怅与忧心。
两年了,若是他再看不出皇上的心中所思,那他也就枉为人臣了。
说起来,自那个女子去后,皇上似乎就变了,有人说,帝王之爱,是博爱,爱江山,爱臣民,最后才是女人,只是他却觉得,自己的主子最爱的还是那个女子,只是当他发现她对他的重要性时,已经晚了。
有时候,他也想问皇上,这人都走了,何不放自己一马?
只是他终究是不敢的,有些事,就连他这个皇上最信任的奴才都不敢问……
“小安子,茶凉了。”声音淡淡,没有什么情绪,似乎他本来就是那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小安子一怔,随后看了看天色,才道:“皇上改用午膳了。”
楚子轩朱笔一滞,随后抬眸看了眼敞开的漆红窗扉,剑眉微微一凝,两年来,曾经会抱着乔雨书撒娇稚嫩的少年已经渐渐蜕变为堂堂正正的男子,他身子俊秀如剑,神情英锐,紧抿的薄唇透着些许疲惫。
扶额,眼角的酸痛那么明显,即便是年轻的他,也熬不过两年来日日夜夜的勤政,他知道自己该放松一下,轻叹,心中又一次忆起那女子明媚张扬的容颜,心中空旷死寂的一角,微微一痛。
“叫御膳房撤了吧,再有两日便要前往西晋朝贺新帝登基,这些奏折是等不了那些时日的。”心痛,却不想去制止,任它蔓延,这是他该得到的惩罚。
有时他也在想,若是他一直不夺位,她是不是就不会心疾发作,而后悄然的离开这个世界?
只是没有如果……
这两年中,他也想,她那么聪慧睿智,会不会是假死出宫?
只是他终究是失望了,她的贴身女官,都已死去,死在他的天牢中,对于那几个女官的死,他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当时抱着逃避的心态,匆匆吩咐人下了葬,也就不再去管,然后一门心思的投身于朝政中,这一晃就是两年……
“皇上,奏折可以以后再行批阅……”小安子还想要在说什么了,声音却禁止在了帝王不耐的挥手中,小安子垂眸,也不再说什么,拿着茶盏,准备给皇帝换一杯醒神的茶。
心有猛虎
“小乔妹妹,你听说了吗?大齐国的皇帝要亲自前来给我们皇上朝贺呢。”刘娇娇今日很是高兴,对着乔雨书说着,俏媚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
乔雨书一怔,蔷薇色的唇瓣却是微微抿起,懒懒的靠在樱花树旁,抬首看着蔚蓝的天空,淡淡的问道:“看样子,你很高兴?”
她的欣喜那么明显,即便是乔雨书不想去猜测她想的是什么,都难!
“嘻嘻,还是小乔妹妹你厉害哦,我哥哥前几日捎回了书信,说是近日会回家呢。”刘娇娇折了一朵樱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明媚的脸蛋被骄阳晒的通红,很健康的颜色。
乔雨书眸底一闪而过的暗芒,笑道:“娇娇可否帮我一个忙?”深眸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闪而过的流光。
“恩?什么忙?”刘娇娇疑惑,抬眸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绝美女子,眸底尽是疑惑。
乔雨书淡淡一笑,却也倾斜了一世风华,她声音温柔眸光却极是冷淡:“不要告诉别人我……我与我家相公在此地,尤其是你的哥哥。”
刘娇娇凝眉,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虽然单纯却不傻,自然知道她这般要求,是有她的理由,沉吟半晌,才清然出声:“好。”不多问,不多说,只有那么一个字,却包含了太多。
刘娇娇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乔雨书开了口,她势必就要答应,既然如此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她宁愿糊涂,如此一来,她也不会夹在中间难做人。
乔雨书一怔,随后宛然一笑,墨黑的眸底深深的映着女子姣好的容颜,此生铭记。
是夜,浓郁的黑渐渐渲染了天机,当最后一缕日光自地平线消失,喧闹了一日的小镇,寂静无声,偶有家犬乱吠,却也凸显了这夜的清寂。
月色皎洁,银光乍泄,洒了一地清冷,项脊轩内银色的月光倾斜在树影婆娑的樱花林中,斑斑了一地清冷。
西厢阁内,乔雨书负手凝立在窗前,夜晚的寒气止不住的自敞开的窗扉闯入屋内,冷热交替。
“在担心?”邵非殇负手阔步而来,脸上少了平日里张扬的痞笑,有着几分少见的深沉,他的声音在暗夜中很是清晰,极其好听。
乔雨书垂下的眼睫刷的一下子掀开,明眸如皓,映着天空那半轮残月,蔷薇色的唇瓣紧紧的抿着,却是不语。
“住了两年的地方,如今要离开,你是否会有些舍不得?”乔雨书凝立在窗前,声音轻缓而温柔,眸光却映着清寂与寡淡。
邵非殇与她并肩而立,一同观赏晚夜风景,享受寒风吹拂,唇角却笑得漫不经心,然眸子却带着穿透人心的犀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逃到哪里?”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打破夜的寂静,淡淡的反问,却也只是闲话家常一般,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乔雨书黛眉微微一凝,绝美的容颜不由的漫上几分情愁,却是不语。
“你心有猛虎,又何以甘于平凡?”邵非殇笑了笑,抬眸,碧眸映着天际皎洁的残月,看着那清清冷冷的月光,倾斜了一地的凄惨,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乔雨书黛眉狠狠一簇,轻启薄唇,却带了些许冷冽:“最起码,我已经能够做到放下,而你呢,你做得到吗?”乔雨书语气有着几分刻薄,尖锐的不像是平日里淡定自若的她。
也许,这世间唯有他最了解她,也唯有他能够逼得她如此失态。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放下否?”邵非殇却不在意她的刻薄,侧首看着她,眸底有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其实他早已放下,不然,以他之力,如今的大齐不可能国富民安!
乔雨书抿唇,垂眸不语。
事实上,她知道他有着不平凡的过往,知道他一定背负过什么沉重的过去,也知道他定然已经放开,然此刻她就止不住的想要刻薄的与他唇舌相讽,哪怕,这样的行为有些孩子气。
“睡吧,很晚了。”乔雨书转身,如雪白衣划出绝美的弧度,白色的襦裙划出一道道涟漪,却不知入了谁的心。
邵非殇却在下一刻,抓紧了乔雨书的手,唇角微微一扬,碧眸色彩飞扬,如琉璃般炫彩夺目,只听他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乔雨书的耳边响起,带着莫名的穿透力:“记住,我一直都在,一如大齐皇宫那时……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犹如一枚惊雷,在乔雨书的心底炸开,乔雨书豁然抬眸,惊愕呃看着眼前的俊颜,眸底有着不敢置信。
大齐皇宫?
难道他以前用了某种方式,隐在她的身边?
一切来不及隐藏的情绪,全数的暴露在那个男子的眼中,乔雨书自最初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却不知要如何处理自己糟糕的情绪,心脉有些躁动的跳着,连呼吸似乎都变的不顺畅起来。
邵非殇却松开了乔雨书的手腕,缓缓一笑,乔雨书复杂的看了眼邵非殇,转身快步的离开。
。
陈府,芙蓉居,林雪艳支着头,无聊的看着那满院的海棠,无精打采的样子令陈玉卿恨铁不成钢的咬牙。
“雪艳不是做姐妹的说你,就你这个样子,别说是两年,就是十年也抢不到男人!”
陈玉卿虽然不是嫁到大家族的妇人,却也是别的镇上数一数二的人家,这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个妻妾成群的,而她至今还坐在主母的位置,并且三年抱俩,可见还是有些心计的。
“我……”林雪艳想要辩解,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