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太子面对皇帝,皇帝最后也只得叹了口气,“只盼着你日后不要后悔。”
萧安是元帅是将军时其实是对太子最有用的身份,如今变成太子妃,若还做不好太子妃这个身份,对太子而言反而是拖累了。
太子闻言浑不在意,道:“儿子这身体,也不图什么,只求能有个喜欢的陪伴在身边罢了。”
这话一出,皇帝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道:“你是太子!”
太子道:“父皇放心,儿子这一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太子当然看得明白,所以那一句拿身体的示弱不过是为了让皇帝放心罢了。
东宫里的宫女,身为太子妃的萧安要怎的使唤,其实也未必真需要与皇帝报备,无非也是为了让皇帝安心。
相比起东宫宫女们若是训练有素日后给他们夫妻带来的好处,跟自己父皇这点示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太子看着正与宫女们训话的萧安,突然就明白了太孙和太子的区别。
他是太孙时,与还是太子的皇帝是无论如何都站在一个朝向的,而他是太子时,他就已经与自己的父亲站在了对立的方向。
“我啊,其实跟你们也一样。你们进宫是来当宫女的,偶尔有运气好的,当了主子,运气差的填了井。我进来是当太子妃的,运气好日后过得顺顺当当,运气不好我这一病怏怏的身体说不定哪天就见阎王爷了。”萧安大咧咧的站在那,说出这种话时的语气随性。
萧安说得随意,下面的宫女们却没随意的听,脑子聪明点的在琢磨萧安这话是什么意思,笨一点的就在想太子妃说这些话有什么劲儿了。
不过萧安也倒不在意下面的人怎么想的,继续道:“我以前当将军当元帅的时候也一样,一开始是冲着当兵去的,运气好当了将军,后来又当了元帅,其实要运气不好,就跟大多当兵的一样马革裹尸就没了。况还像我这样招蛮子恨的人,只怕死了尸体也得被蛮子挫骨扬灰。”
“当然,有人从宫女当上主子,我从普通姑娘当上将军,甚至现在身有残疾当上太子妃了,在你们心里肯定都觉得是运气好吧?”萧安笑着道。
这话就没人敢说是了,就算她们心里都这么想。
萧安在她们面前走了两步,道:“其实啊,运气什么的,那也得要人努力啊。你坐在那什么都不做,天上也不会掉馅饼。我就敢说我当上将军,是我不要命拼来的,跟运气有个屁的关系,我要运气还会丢了一只手?运气好的,打到头发都白了,四肢还健全着呢!这才叫运气好!”
这也是实话,低着头听训的宫女们也想得明白,要让她们像萧安这样拿起刀子在边关从军却是不行的。
萧安对此倒也没什么好自得,也没传授经验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引出一句话,“所以说人啊,只要肯努力,其实过好日子也不难。”
“想想我当初的身份,爹不爱,外祖父有通敌之嫌,到如今还能混个太子妃当,这里面吃了多少苦其实也不用多说,人活着谁不吃苦?我在边关吃苦,你们在宫里伺候人也辛苦。”萧安叹道。
宫女们哪敢说辛苦,连忙齐声道:“奴婢得伺候太子妃娘娘乃三生有幸,不敢言苦!”
萧安摆手,“虚话就不用说了,辛苦不辛苦,难过不难过,大家都是有眼睛看着的。”
这话一出,大多宫女们顿时就泪如泉涌,伺候人动辄就是丢命,战战兢兢的活着每一天,哪有不辛苦的,就是脸上笑着再甜,心里那也是苦得没处说,今日得太子妃一句辛苦不辛苦她都看在眼里的话,又哪里没有感动。
不过萧安可不是为了感动她们来的,继续道:“你们自十三进宫,有再早一点的七八岁就进宫,虽大多是被采选进宫,也少不得走投无路寻了别的门路卖身进宫来的。到二十五出宫,再不济想来也是能嫁个家资相当的郎君,有再好一些的,嫁个七品官也未必不可能。你们能得在东宫相遇我,想来也算是缘分,我这人从小读书少,说聪明也不觉得有多少聪明,却也想善待每一个真心待我之人。”
至于是如何善待,当然是教导她们习武了。
唯恐她们不愿意,萧安苦口婆心道:“这世道,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像我娘,要靠我爹?那就不是和离再嫁得意郎君,而是被休妻撵出京城了。还是得自己厉害,如今都是将军了!”
太子远远的听着,嘴角抽搐得厉害,这还是不管何时何地都在埋汰自己亲爹,也不知有多大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