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中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杨修抬头看了看两人,试想着如果自己是陈矫的话,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
可想了半晌,杨修无奈的发现,没办法,没有张扬的支持,这就是一个死局,如果张扬不想的话,这皇宫这辈子都别想修建起来。
沉默半晌之后,张扬突然开口道:“季弼觉得,那九品官人法如何?”
对于张扬的神转折,陈矫有些没反应过来,略微沉思片刻道:“长文出身名门,有清流雅望,矫驽钝,对于长文之议,不敢妄加评判。”
张扬笑了,如果陈矫和那班汉室老臣是一条心,那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支持陈群的提议,但他此时虽说同样没说这九品中正制不妥,但一句不敢妄加评
判则足以表达出他对这制度的不满。
“陈矫,字季弼,广陵郡人,本姓刘,因过继于母舅而改姓陈,早年避祸江东,后广陵太守陈登请为功曹,又被曹操辟为丞相掾属,不知以季弼的家世
,能被评为几品?”
霎那间,陈矫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他万万没想到,张扬堂堂一个晋王,竟然将自己的身世调查的如此清楚,而且张扬的话也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
在这个时代,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会去改姓,谁会将自家的儿子过继给别人?
而且是算过继的陈家也并非什么大族,勉强保证温饱而已,就算陈群等人顾及他的面子,给他家定个七品、六品就算极限,再高的,陈矫不敢去想,也
绝对没什么机会办到。
如果陈矫安于现状,那世世代代的子孙都能当个六七品的小官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一个县令是跑不了的,但是陈矫不甘心,他不愿意自己的后代
全是一群混死等死,仿佛圈养牛羊一般的废物,更别说他敢断定,这什么狗屁制度在张扬这里根本就不可能通过。
但他无力去抵抗什么,汉室老臣,他不是对手,张扬更是动动手就能碾死他,在这两个势力之间,他弱小的就如一只蚂蚁一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见陈矫的脸上阴晴不定,张扬主动开口道:“季弼,这天下不是皇帝的,不是孤的,更不是那群狗屁世家的,而是天下人的,那群世家是什么打算你应
当清楚,不需要孤来多说。孤不愿看到天下被那群世家所掌控,你愿意吗?”
陈矫依旧没有开口,张扬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孤设立三学,为得是什么,还不是能让天下人都读书写字,不再被那群道貌岸然的世家玩弄于鼓
掌之间。如今看来,成效还算不错,并州、凉州有无数三学毕业的学子成为了最底层的官吏,等到十年之后,他们未必不能跻身朝堂,代替无数贫寒子
弟向那群世家发出他们的咆哮。”
“而且,孤还在准备一件事,科举。”
“科举?”
陈矫的双眼猛然瞪圆,心中突然明悟了什么。
张扬点头道:“没错,外面那些消息都是孤命人放出去的,科举,便是以考试取人,孤不论你家世如何,只要有才,便可为官!”
“季弼且试想,如你一般,甚至家境还不如你的贫寒子弟,若是能在三学求学,以科举当官,这天下,可还是世家的天下?”
“嘶...”
陈矫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有些被张扬的谋划所震惊。
谁还敢说张扬只是一介武夫?
从太原郡的三学建立到现在为止,不敢说过了十年,但六七年绝对有,筹谋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这个科举,这番隐忍,这等谋划,天下可比肩者能有
几人?
而且凭陈矫的智慧可不难看出,这科举简直就是在挖世家的根,只要能够顺利施行,不出五十年,天下绝对再无世家,这等气魄,果然不愧是小人屠。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陈矫突然开口道:“大王将如此大事告知下官,所为何意?”
张扬笑道:“无他,只想邀季弼随孤一同共襄盛举,不知如何?”
招揽,虽然之前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真听到这句话时,陈矫依旧难掩心中的激动。
不是说他有多么想投靠张扬,而是能够得到天下第一诸侯的亲口邀请,这本来就是一种莫大的荣幸,纵然陈矫也算久经宦海,但这等看重却是从来不曾
得到的。
“此事...”
张扬笑着打断陈矫道:“季弼无需立刻答复,孤与你三日时间,想好再说,不管成与不成,孤的那番话季弼最好烂在心中,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张扬没说,但陈矫却不蠢,点头道:“既然如此,下官告退,三日之内定然给大王一个答复。”
“季弼自去便是。”
陈矫刚刚离开,贾诩匆匆忙忙的声音便出现在了正堂之中,急声道:“大王,荆州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