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一百零三章牧奴</h1>
羊群徜徉在一处山丘下面,悠闲地啃着枯黄的干草。
成群的马儿吃的膘肥体壮,静静的河畔,炊烟袅袅升起,接着碧蓝的天空,天地间一片祥和。
低矮的一座山丘上,呱呱随意地将牧鞭往地上一插,然后往地上一躺,一双不大却透露着灵气的眸子直直望着天空。
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河流,和驻扎在河边那数也数不清的帐篷,那里是呱呱的部落。
当然,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毕竟他只是一个奴隶而已,远远还没得能骄傲地称呼那是我的部落的地步。
部落里的青壮全部都出征去了,至于打谁,去了哪里,这就不是他一个小奴隶所能知道的了。
一个老子静静坐在毡包前,手抚着马头琴,他的脸上,一道刀疤贯穿双眼,但没人会觉得恐怖,在匈奴人中,身上的疤痕更像是荣耀的象征。
略显苍凉的曲子从老子的口中慢慢传出,随着微风越飘越远,两名七八岁的孩子趴在草地上听得入神。
不远处,一群十四五岁的青年正在试图驯服一匹野马,一次次从马背上跌下,却又一次次爬起,他们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
更远处的羊圈里,几名妇人正在挤着羊奶,看着那纯白的羊奶一股股进入陶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但这一切都和呱呱没什么关系,他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在草原上度过了十五个冬天。而听他这个倒霉的名字便知道,他是一个地位最为低贱的奴隶
,不配拥有名字的奴隶,只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有一群乌鸦正巧飞过,于是部落里就多了一个名叫呱呱的奴隶。
就和汉人差不多,汉人百姓不是也常有什么狗蛋之类的小名吗?草原上也是一样,而且呱呱同样也认为他这个名字不错,乌鸦本就是草原上生命力
最为顽强的生物之一。
呱呱的心情不错,天空一碧如洗,难得的风也不大,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作为一个地位最为低贱的奴隶,像如此悠闲的时候可不多。
说起来,还得感谢部落中的勇士都外出征战了,否则的话,每次放牧的时候,他都只能和羊群呆在一起,稍微有一点离开,挨饿都是小事,说不定
鞭子就直接落在身上了。
这十五年间,呱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随着慢慢长大,他还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
他比一般的匈奴孩子更强壮,也更聪明。
如今的他不但能流利地说匈奴话,甚至还能说汉话,他觉得,如果让他看到那些传说中文字,他也一定能够学会。
不过可惜的是,他是一个奴隶,他所有的智慧都会被视为灾难,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告诉他,不要显得那么机灵,否则的话,头领
家的孩子会杀掉你的。
当时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母亲的忠告,让他活得了现在。只是,他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就是上一个寒冷的冬天,在同样寒冷的羊圈里,母亲永
远地闭上了眼睛。
不管他哭多少次,怎样去拥抱母亲,甚至向长生天发出生命为代价的祈祷,母亲也没能醒过来。
从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了,长生天是不会在意一个奴隶的祈求,他更愿意照顾那些部落中的贵族们。或许,是因为他和母亲都是汉人的原因才使长
生天不愿眷顾他们?呱呱不知道,但他痛恨这该死的长生天。
唯一的亲人没有了,信仰在那一刻崩塌,呱呱觉得,如果自己再长大一些,他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弯刀,杀光这个部落中的所有人,如果可能的话,
他还会向长生天发起挑战,将这个听不到自己祈求的家伙一同杀死,让他永远陪伴着那些部落中的贵族。
越想越怒愤的呱呱朝天空咆哮起来,他觉得,长生天那个老家伙应该就躲在某一朵白云后面,静静地注视着大地。
但是,除了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之外,呱呱没有一点收获。
下一刻,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呱呱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了笑意,得到回应总比被无视要好多了,甚至他已经在考虑,自己的牧鞭能不能抽到那长生天?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立刻翻身爬起,警惕地在四周张望。
呱呱无奈地发现,并不是长生天回应了他,而应该是出去的勇士们回来了,或者是一群经过的马群之类的。
一群人很快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