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年会在两点正式开幕,先是总裁贺新,随后是几个副总裁轮番做业绩总结、十年老员工授勋、各地营销状元表彰,所有仪式化的程序过后,将是才艺表演环节,在这中间,是高管祝酒时间。

程归看看手机,已经过了三点钟,店老板前几分钟发过信息说在赶来的路上。

会场有上百桌,高管一人划分一片,举着香槟挨桌敬酒。t历来得集团重视,所在区域归总裁管辖。很快,雨露均沾的,总裁就来到桌前,大家赶紧起身迎接,总裁走的亲民路线,注意到站在地上只高出桌面一个头的小女孩,开玩笑问:“是谁家孩子这么大了?”

裘致很配合地给总裁指程归。

程归略囧地解释:“朋友临时有事,托我看一会儿。”

总裁教诲:“那是朋友信得过你,才肯把孩子托付给你。说明你在朋友眼中,肯定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接着借题引申一下:“咱们一生的文化向来强调的,就是责任心,对股东负责,对客户负责,工程质量大过天。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是一生的未来,我希望你们能快速地成长,成为值得集团把核心任务托付给你们的人,干杯。”

大家喝过杯中酒,纷纷谢总裁。总裁问小女孩,“你要不要喝啊?”说着把桌上的一扎雪梨汁拎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拿指头敲敲桌上的玻璃杯,表情有点儿害羞,想起父母的教导,以及刚才程归的教导,跟总裁说:“谢谢,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所有人倍感意外。总裁本打算转战到下一桌去,脚下却是一滞。

程归十分窘迫,正要解释,结果总裁很有风度地跟小女孩碰了一下杯,其实心里感动得老泪纵横——他也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啊!虽然下属们常说他宝刀未老、雄风依旧,但他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啊,他要、他要再活五百年!

总裁离开后,店老板打电话说到门口了,程归随手拿起桌上两包小点心,把小女孩领到酒店楼下。

“没给你添麻烦了吧?”

“还好。”

老板让闺女,“快谢谢程叔叔。”

程归笑笑,把点心给小女孩,“下次请我喝南瓜粥哦。”

“嗯,”小女孩大方地点点头,“下次给你好的粥。”程归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

回到会场,正赶上t们亦真亦幻的武媚娘show。同桌的人都在台上,只剩程归自己坐在位置。旁边有不知情的人朝遗世而独立的程归张望,心说这人怎么不登台,难道是被打入冷宫的么。

四点刚过,程归赶去后台,造型师帮忙简单拾掇拾掇,晚会总指挥过来叮嘱几句。程归把抽奖用的pad调试好,静候一会儿,外面的歌声停了,渐渐响起喜庆的鼓点,终于到了所有人最期待的开席与抽奖环节。

按照之前预演过的衔接,程归从主场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拿出表现得最红火的歌声开嗓,把台下的人都当成家人,这种想法能让他自信而不僵硬。从介绍奖品,到演示抽奖软件运行,中规中矩没有失误,跟私下预演得一致,除了一样——登台前,总指挥非说他头顶显得单调,拿出一顶早有预谋的财神帽!

程归拿着pad依次请不同的领导来摇号,被摇中的人拿着小红票上台领奖。开始的小奖,每次摇十人。从相机开始,每次摇一人。

上台领相机的人很调皮,摸了下程归的财神帽,说要沾财运。自他之后,奖项越来越wow,每个被大奖砸中的人都要摸一下财神帽。

三等奖有点儿水分,是集团内部一家高档酒店的双人周末通行券,标价倒是不菲。三等奖共五位,摇到第五位时,号码是“1073”。但没人应。

“1073号?”程归对着话筒喊第三遍,开玩笑道:“难道是单身吗?觉得用不到?”台下响起哄笑。

程归站在台上主持,说话声音要比平时高,也更浑厚。气息在过量消耗,思维在缜密运转,让他保持高度专注的同时,很难分心去想自己的事情。但在这个档口,他不得不想起自己那张小红票——好像就是1073。

程归对这个号码有印象,当时只看过一眼就让小女孩拿去了,那个时候,有很多同事跟自己喊他们的号码,于是就把这原本的印象冲乱了。

到底是不是自己?虽然自己单身,虽然自己用不到,但这么好运的奖怎有不领之理?

第72章turnitaround

程归兼顾着舞台,把自己心中所想当成玩笑讲出来,“我觉得这个号就是我的。”

“嘘——”台下的小伙伴们开心地拆台,都以为他在演戏。

程归将戏就戏地搜搜自己口袋,可惜小票不在身呐,一定是被小女孩揣走了。程归这厢扼腕叹息,观众那厢还捧场:“表演得可真到位。”

算了,反正自己也用不到那券,今天是要带给大家欢乐的。程归正正财神帽,正准备跳过这步,冷不防听到台下响起一声:“这里1073”。

竟然是谷梁。他款款地走上舞台,跟大家抱歉地说:“光顾着吃菜了,才听见号码。”

按照程序,是要检验小红票的。但谷梁这家伙招式太多,不但讲了个很应景的笑话,还搞了个自罚一杯。大家光顾着笑,光顾着起哄喝酒,都忘了财产保全。

于是,在明晃晃的舞台之上,程归亲自把自己的奖品拱手让给谷梁。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程归分明看得见他眼中狡黠的笑意。

程归用眼神问:你会还给我的对吧?

谷梁用眼神答:当然。

程归用眼神说:多谢拔刀相助。

在交接奖品的一瞬间,大量信息在两人双眼间传递。以上是程归以为的,而谷梁解码的一份则是这样:程归用眼神问:你用这酒店券的时候,会带上我对吧?

谷梁用眼神答:当然。

程归用眼神说:真是正合我意。

所以说吧,眼神这种东西,因为发射装置与接收装置的匹配要求太高,常常出错,无法普及。

“按照惯例,我也要摸一下财神的帽子。”谷梁说着,朝程归伸出大手。

程归之前已经被摸得麻木了,但谷梁还是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因为他的手不但摸到帽子,还“不小心”地碰到了财神的耳朵,看来今年的运道势必错不了。

谷梁下台后,程归继续,引高管摇出五位二等奖,各得最新款手机一部。之后揭晓一等奖奖品,50g足金金条。当程归把展台上的绒布掀掉,露出金灿灿的光芒时,台下登时就沸腾了。甚至好多后排桌的人都涌到前排来,手上紧紧捏着自己的宝贝小红票。

第一个摇出的,竟然是刚刚领过十万奖金的广州事业部营销状元,羡煞台下众人,总裁笑眯眯地上台颁奖,锦上添花道:“这就叫天道酬勤。”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被摇中的人儿笑得是合不拢嘴,台下则哀怨泛滥。为了平衡一下场内的能量,以及耳机里传来总指挥的指示“进程比计划快五分”,程归便给每一个幸运儿倒上满满一大杯红酒,在领取金条前安置最后一关:要么喝掉,要么唱歌,以平民愤。

只剩最后一个名额时,台下所有颗粒无收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大屏幕跳动的四位数字。

第一个是0,一片叹息。第二个是1,再一片叹息,第三个是5,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尖叫着跃跃欲试。第四个是9,到底花落谁家呢?

不好。谷梁心头一动,竟然是自己的真号。自己这么多年都没中过什么像样的奖品,偏偏今天,在自己刚冒领过酒店券之后,就中了上万元的金条。程归这小子啊,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旺夫命?真是既欢喜,又有点儿头痛。

程归喊过一遍号,居然没有人急着来领。

谷梁看看自己左右。如果是个小奖让人代领还成,这么大的奖就不合适了,不是存心刺激别人吗?心里稍一琢磨,站起身信步走上舞台。

“怎么又是他!”台下的群众们不干了,特别是号码在0150至0158之间的几个刚与金条擦肩而过的种子选手。

总裁也拿过话题,打趣道:“谷梁啊,你可要给大伙解释清楚,公正透明。”

谷梁先把小红票递给程归投影到大屏幕上,彰显自己的完整权利。然后很坦然地跟大伙解释:“刚才的三等奖,是我代同事领的,这个才是我自己的,真是没想到今天如此幸运,可能是刚才多摸了财神几下吧。”为了照顾大家情绪,谷梁爽快地把满满一杯红酒一口干掉,还表示愿受罚献唱一首。

乐队积极配合,很快奏响温柔的前奏,台下的吵闹渐渐平息。

第一个音从谷梁身体里发出,功底就显现出来了,很有些原声的味道。

歌曲不长,至少程归是觉得很快就唱完了,也可能是因为听者认真,唱者投入。

掌声过后,总裁指示程归:“直接给他吧,我就不颁了。”都是自家人。

程归把嵌放着金条的黄绒礼盒递给谷梁,笑着说:“祝你一年好运。”

“借你吉言。”谷梁从程归手中接过。

桌上的礼品一件不剩了,程归对着话筒说:“很遗憾,摇号环节就到这里。”不可避免地,台下一片哀嚎。

“但是,”话锋一转,台下立刻意识到还有彩蛋,程归朝向高管的一桌:“大领导们不可能是空手来的吧?”

其实早已经设定好的,总裁带头,几个大领导都不能幸免,纷纷出钱出物。规则显得次要,就图一个热闹,场面迅速闹做一团,恃白而骄的营销美女已经冲上台要从总裁裤袋里掏钱了。

程归功成身退,回席位上吞几块点心。刚才没赶上大规模的酒肉交流,此时跟几个常有往来的部门后补,难免酒意上头。及到散场之时,财神帽早忘记被谁拿去拍照了。

退场时,手上还有小红票的同事可以兑换实用的纪念奖,也算能载兴而归。喜气洋洋的人潮,涌向酒店前面宽阔的广场、马路、车道。

谷梁叫了代驾,打算邀程归一起,正眯着眼睛在人群中找寻。

程归已先谷梁几步,走在越来越涣散的人群之中。手机里有李丛木刚发来的信息,他人已经过来了。程归四处张望,目光消散在茫茫人潮中,莫名想起那年元宵,心里竟然有种担心错过的紧张。

在哪儿呢?

哦,总算看到他了!

程归这样想着。

谷梁也这样想着。

就在同一时刻,谷梁朝程归大步走去,而程归朝李丛木渐渐靠拢。

第73章turnitaround

他们三个人,是三颗固执的小行星,偏离了人潮的银河。

木子星,有着旺盛的能力,在黑暗中发出不可见的热力射线,吸引着金龟星靠拢。

金龟星,发出微醺的酒意,脱离了银河的引力,朝木子星行进。

权杖星紧追其后,以两倍的速度,力图去改变金龟星的惯性,信心在握,胜利在前——oh!no!几颗醉晕的陨石突然误入,横冲直撞,吐出恶心的太空垃圾。

终归,还是慢了一步两步三步。权杖星眼看着木子星与金龟星碰头,平行着拐进偏僻的轨道,与银河两下而去。而下次再见,真不知要几万光年?靠!鞋子上还有太空垃圾的腐臭。

远离了大片的人群与灯光,李丛木与程归并肩走在繁华的反面。迈着一样频率的步子,听着远处的车声,吹着微寒的夜风。身体总是走着走着就碰到一起,分开来,再不经意间碰到一起。

李丛木开玩笑:“台上出丑没?”

“没,零失误。”程归露出得意的酒窝,“裘致他们说,终于相信我是东北人了。”

“为什么?”

“因为很有男人味儿。”自卖自夸,自己也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无端叹气。可能是肚中酒在作祟吧,忽然就产生几缕悲观情绪。所谓男人味儿,也不过就是嗓门粗一些、眼神直一些而已。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直在意。

繁华躲不开,是这座城市最无法避免的特质。才背离着灯海走这么百十米,前面又是一片灯火车笛。

两人很有默契地收住脚,转个圈,再往回走。折回一半,身处在两边的灯海中间,珍惜着安静的幽暗。

李丛木停住脚,手搭上程归的肩膀,热度渗透过布料。声调忽然有点儿怆然,“跟你说件事儿。”

“嗯。”程归偏过头,眼中有清澈的流光。

“我和郝姝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程归惊讶得微微张开嘴。

“就昨天。”

“昨天?”程归低下眼,不再言语。脑海里却循环着李丛木的话。

安静的风中,程归听得清自己的呼吸,还听见自己的心底,有一颗沉睡的种子,被这个意外的消息激发到,震颤着紊乱着,直到“砰”地一声崩开了皮,冒出了芽,不知羞耻地破土而发了。

小天使与小恶魔化身成喷洒农药的飞机,一个喷出“你怎么能幸灾乐祸”,另一个洒下“千万不要趁人之危”,甚至还有一剂莫名的“监守自盗”。可是那根小幼苗啊,是如此地百毒不侵,抖擞着嫩叶伸出邪恶的藤蔓。

李丛木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啊?”程归有种被抓包的窘迫,脑袋里一跳一跳地痛,用手指按按太阳穴。

“有吗?”李丛木另一只手也抓住程归的肩膀,把他搬正面对自己。

程归忽然就觉得自己今天刚找到的男子气概弱了一半,“我,我其实,”有点儿语无伦次,“澳大利亚,其实是假的。”

“我知道。”李丛木微微笑。

“你怎么知道?”难道所有人都看穿自己肤浅的谎言了吗?

“因为我听见了你的梦话。”

“啊?”梦话就像内裤,无论什么样子,被别人听到,都让程归有条件反射的羞耻。

“你喊我的名字,怕我走掉,是不是?”李丛木的手越握越紧,他其实半猜半疑,但夜色这么好,他不想错过,何不屈打成招?

“不、不是——”程归想缩回壳里。

然而,是或者不是,重要吗?

大灰狼对小白兔说:“你弄脏了我喝的水。”

小白兔说:“我在下游啊,怎么可能是我?”

是,或者不是,重要吗?大灰狼不在乎,他无外乎是要打声招呼吃掉你。

不再是那晚樱花落下般的一个吻。而是要吻到樱桃熟透,吃进肚子里。李丛木渐渐放下了所有的压抑。瓶中的恶魔终于得以解脱,怂恿着说:狼吃兔子,天经地义。

程归一动不动,心中大乱:我、我这是怎么了?我应该反胃的啊。我的肚子为什么不发冷了?噢,是因为自己的肚子正紧紧地贴在李丛木的身上。

李丛木亲得浑然忘我,腰背不觉间微微弓起,像在弯弓蓄势,而程归的身体则被压制着后仰,重心渐渐丧失。

还要重心干什么?程归心中那颗疯长的种子说:有李丛木在啊,有他牢牢扎根在泥土中,你只要附庸着他就好了,快伸出手,抱住他呀,你是喜欢这样的,快呀,快!

不行!小天使揪紧程归的筋脉,以死相劝:“你要清醒啊!程归!你说你这个样子还算是男人吗?”

程归的心发慌,脸发烫,嘴唇也发烫。

烫传递到李丛木的唇上。这是多么美妙的触觉。分明感受得到唇下之人的悸动。但李丛木哪里会知足于此?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摩挲着程归的后背。程归没有反抗,这让他大意了,让他膨胀了,他想起早上看到的量身尺寸,他想要亲自用手掌来丈量一下程归的腰围、臀围。啊哦,臀围……

“你不该摸到那里的。”事后,瓶中的恶魔教训李丛木。对的,是在事后。

事中时,程归还在理智与感性之间摇摆。突然地,就感觉到李丛木的手钻进了自己的腰带里,朝那圆鼓鼓地地方摸去!那么一瞬的触感,让所有理智的弦登时崩断。

李丛木闷闷地哼了一声,身体一震。是程归竟然用脑门狠狠地撞击到自己。一时大意的后果是,眼眶也痛、鼻梁也痛,这小子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李丛木放开手去揉眼眶。得以解脱的程归,一丝顾惜也没留,“噔噔噔”就跑远了。

“啊?”李丛木愣了,没见过这样的,撞完自己就跑了?就跑了!

“喂!老疼了!都肿了!出血了!”李丛木撒谎,但程归一点儿也没上当,平时周末的跑步都派上了用场,这才分秒间,跑得人影都不见了。

电话铃声响起,李丛木掏出来,心说肯定是程归吧,竟然不是,这小子如此无情无义。

而远处暗影中,依稀看清场面的谷梁,缓缓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

第74章turnitaround

程归一直跑在巨大建筑物的阴影中。并非是急着要逃离这里。只是不停跑着,脚步不止,就不必面对心中那块矛盾的目的地。

一直跑到一处热闹的路口。已经不再是万豪的周边。

跑得累了,停在一个报刊亭前喘气,额头还有点儿痛。

“要买什么吗?”亭子老板探出头。

程归看见窗口推介的晚报上,用大大的黑体写着“同志老板骚扰打工少年”。

老板会意,“您是要份报纸?”

程归赶紧摇摇头,随手指指报纸旁边一本封面浓妆艳抹的副刊。

“这本?俏秘书忍辱嫁豪门?”老板拿下来,“多谢,五块五。”

程归拎着副刊,和一瓶矿泉水,在报刊亭前站立一会儿。掏出手机,找到李丛木的号码,却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一直平淡如水。现在却出现一到闸。闸门的另一边是名叫“李丛木”的洪。躲不过一世,先躲一时吧。程归坐进一辆出租车,“去虹桥火车站。”

上海去苏州的高铁很频繁,程归很快坐上一班。在暖气充足的车厢里,左右都是打着哈欠的乘客,偶尔几抹好奇的目光飘到程归的脸上、衣服上。程归把副刊展开消磨时间。很少看这种小报,还挺新鲜,当看到俏秘书第三次说“不要”的时候,苏州站就到了,时间才八点半。

程妈妈在苏州,看见不孝子出现在门口,诧异多过惊喜。因为程归一向让她省心,怎么这次冒冒失失就跑过来了,衣着显眼,带有酒气,脑门儿还有点儿肿。

给儿子泡了一杯安神茶,程妈把小客厅里的沙发床布置好,九点多钟,就让程归睡了。多余的话都没问。她奉行的原则是“每个人都应该照顾好自己”,从来都避免多管闲事,最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嘴碎。她相信水到渠成,该自己费心时再费。

第二天,程妈带程归去自己工作的中医养生堂。那是一间装修传统的二层小楼,有着一丁点儿苏式园林的味道,在一条宽阔清闲的街道旁边。

程妈在七八年前,重回南方,没熟人没资源,全靠自己,辗转过几份零工,后来就一直留在这家中医养生堂,如今算得上是半个老板了。程归每年都来三五次,次次惊奇于铺子还没倒闭,因为客人实在很稀少,挂着中医养生的旗号,无外乎就是吃吃茶而已。

今天依旧门堂清冷,程归趴在实木桌上,晒着太阳,打着瞌睡。他倒不担心母亲的生计,他家里历来就有些颠倒,程爸风风火火,有些直有些冲不够圆滑老道,而程妈左右逢源、张弛有度,一向是家里的主心骨。所以当初,听说两人要分居,程归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要留在程爸身边守着。无奈,在程妈心中背负上了一世不孝子的称号。

“嘿,小伙子。”有个老头凑到程归对面坐下。

程归抬起眼,打个哈欠,“什么事?”

老头目光看向别处,手心摩挲着桌面,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你应该问问自己,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程归以为老头是客,抬头打算找个服务员过来,一时也没见着个人,估计都去后院了。

“少而寡欲颜色好。”老头神叨叨念出一句。

“嗯?”程归没听清。老头又说一遍。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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