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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李慧君不大对劲,总是晚归。
她总是踩着十二点的红线回来,问就是和麦亚闻吃夜宵去了。
胡笳心里烦躁,查手机又查不出端倪,第二天还有课,只好放李慧君过去。
马上放小周末了,胡笳打算好好逮着李慧君盘问。
现在三点半,校门口已经堵起来,交警鼓腮吹着口哨,家长按动喇叭。
胡笳闷在教室里自习,被噪音烦得灌了口冷开水下肚。班里其他几个同学,心早飞到外面去了,几个人趴在窗边辨认自家父母的车,说话声雀跃。胡笳转着笔,表情淡淡的,她知道没有人在等她,因此也没什么期待。
胡笳ch0u空给阗资发了微信。
胡笳:周末别见了
阗资:好
胡笳:太忙了
阗资:我知道,好好休息吧
胡笳挑挑眉,光看聊天记录,她倒像在和阗资偷情。
想了会,她又给他发过去一行字。
胡笳:可能会打视频给你
阗资:嗯?
胡笳:问题目
阗资:好
“对方正在输入中”
阗资:不问题目也可以打
胡笳笑了笑,没有回阗资,轻轻把手机收到口袋里。
她的iphone6s太旧,才用了一会就发起烫,顺着布料贴在她身上,暖烘烘的。
走出校门,胡笳碰到了胡海文,他仍抱着只泰迪犬。小狗眼睛黑亮如豆,盯着她吠了声,父nv俩没多交流,擦着肩膀错过去了。
走出几步,胡笳又听到那只泰迪犬嘤嘤叫唤,胡海文大约是接到阮黎了。
李慧君仍不在家。
胡笳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再打,她g脆关机了。
胡笳看了眼时间,五六点,李慧君要么是在打麻将,要么是在和麦亚闻鬼混。她心里烦,煮了碗挂面搪塞过去,埋头刷起数学题。中间,手机响了,胡笳猛得坐直,把倒扣的手机翻开,不是李慧君。
“怎么了?”胡笳按按太yanx。
周莱听上去很欢喜:“我刚才收到一条商务私信诶!有人想找你拍tvc!嘿嘿,开不开心?”
胡笳笑着说:“什么tvc?别不是骗子吧?他是不是还让你交钱?你可别乱ga0啊。”
周莱对着她哼了声:“真的是真的,还是大牌呢,你这都不感兴趣么?”
胡笳翻了页试卷,语气淡淡的:“不感兴趣呢。”
周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周莱喃喃:“可以赚很多钱诶。”
胡笳不说话,她又说:“说不定拍完就真出名了呢?”
胡笳握着手机,翻过手掌,抿起嘴,默默看着掌心的纹路。
周莱语气低下来:“学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可我真觉得这机会很难得,你要抓住。”
“再说吧,出名哪就那么简单了?”胡笳笑着说,“我也不是很想出名,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书读,到时候别连大学都考不上,那多好笑——”
周莱听她说完,眉头都低下去了。
“对哦,你现在是高三,确实没什么时间ga0这些。”
胡笳笑笑。
周莱又小声说:“但对面真的挺喜欢你的,你过几天要是感兴趣了,我就把你推给她,你们可以找个时间试试镜什么的,这种tvc给的都很多诶。”
胡笳还是不为所动:“好啦,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不想。”
周莱投入说:“那可要快点想啊!机不可失啊!”
胡笳笑骂:“你怎么回事,神经兮兮的。”
周莱被她气得哼哼了两三声。
隔了会,周莱叹气似的说:“哎,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外面起风了,桂树枣树还有香樟树都摇晃起来。
玻璃上,胡笳和树影叠在一起,很模糊。
胡笳轻声说:“好啦,我知道了。”
她把窗打开,闻植物的味道。
“真的谢谢你。”
李慧君一直到三点才回来。
她窸窸窣窣打开门,客厅里亮着灯,胡笳堵在面前,贴着她的脸,看着她。
李慧君往后吓退一步,手交叉挡在x前面,嘴里本能喊:“哕呀,你是要吓si谁?”
“能把你吓老实倒好了,”胡笳冷笑,“你这么晚去哪了?又跟麦亚闻吃夜宵?现在这个点也没几家店还开着吧,身上还一gu烟味,难不成又去赌了?”胡笳拍拍李慧君的大衣,烟草味像灰尘似的蒸涌上来。
“你不好好睡觉跟我发什么疯?”李慧君推她一把,没推动。
被她盯着,李慧君眼神躲闪,胡笳的脸冷下来:“肯定是去赌了。”
“手机给我。”胡笳伸手去夺她的包,她又推胡笳的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几乎打了起来。
“
', ' ')('ga0什么ga0?你疯啦!”
李慧君拿包砸胡笳。她的牙露出来,冷冷反着光。
胡笳几下就把李慧君按住了,对方被她压在土沙发上,恨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躲什么躲啊?你要没去赌博至于跟我这样吗?老老实实把手机拿给我查不就行了?”
胡笳看着李慧君的咬牙切齿样,自己倒痛苦地笑了,她肯定是去赌了,胡笳几天没看住她,她就又出去赌了。胡笳抖着手把李慧君的手机掏出来。微信和支付宝的数据都正常。
李慧君眼睛瞟了瞟她:“看到了吧!你再疯一个看看呢!”
胡笳看着李慧君,僵持下,对方又瞥了眼包。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包里肯定有东西。
胡笳把皮包整个翻过来,口红粉饼化妆镜往下掉,当啷啷砸地上。
0se的内袋吐出来,再没东西了,胡笳不甘心地又掏了掏,终于0到个ygbanban的东西,李慧君在夹层里埋了部手机。
胡笳把它掏出来,发现是崭新的苹果手机。
“你还挺有钱啊!”胡笳气极反笑。
胡笳sisi按着李慧君,用她的脸解开认证。
“救命啊,”李慧君被她压得喘不上气,“你g脆杀掉我算了——”
胡笳划拉主页,点开了个支付宝,李慧君果然多开了个账号,收到十几笔转账,加起来有三四万。
从名字看,对方显然是和李慧君差不多大的中年人,净是军涛、国华、ai芳之流,八成是赌友。胡笳翻了翻时间,国庆回来之后,李慧君就开始赌博了。她没怎么输过,都是赢钱。
“行啊你,还真成赌神了?敢去赌博,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胡笳冷嘲。
李慧君骂她:“谁去赌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赌了?”
胡笳恨不能把她的手机砸烂,“你当我傻b啊?不赌博你去哪ga0这么多!”
两个人互相骂了几回合,李慧君咬si腮帮子,就是不肯说自己去赌了,凭胡笳怎么挑衅,她都不松口。母nv俩闹得不可开交,李慧君g脆哭嚎起来,嘴里苦唱着:“要si了呀,你把我掐si算了,我怎么这么苦啊,摊上你这么个nv儿——”
邻居被尖利的哭声吵醒,砰砰敲着她们破烂的防盗门。
“吵si了吵si了,还让不让人睡了,再吵我报警了!”
胡笳押着李慧君,打开门,把妈妈推出去。
“你报啊,最好把她也抓进去!”
李慧君倒怕了,往回钻。
胡笳看她一脸的鼻涕眼泪,心里钝钝的痛。
母nv俩几乎打了一架,胡笳扭到了手腕,垂下来就疼。
都早上了,李慧君还趴在沙发上哭,头发也松了,sh漉漉地贴着脸。
胡笳的脸被她挠破了,伤口火辣辣的疼,她踹一脚沙发:“别哭了,吵si了!”
李慧君抬起头,厉声哭喊:“有你这样对亲娘的吗?你g脆杀掉我算了!啊?你嫌我丢人杀掉我算了呀!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话未说完,李慧君肚子还咕噜一下,她顿顿,又继续哭。
胡笳真有些哭笑不得,外面的天已经亮起,她绕到厨房,煮了两把挂面。
李慧君还在后面哭,胡笳心烦,嘭一声拉上移门。
浮沫涨起,胡笳关小火。
她心里的焦虑仍然泛着白沫子,李慧君赌博,还赢钱了,这就不大对劲。
胡笳想来想去,觉得李慧君大约是新换了个场子,还处在新手保护期,所以能ga0到些钱。要是再多来几次,她就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至于组局的人,胡笳想到麦亚闻。她不相信李慧君赌博跟他没关系。
赌狗要往si里管,胡笳把面端出去,心里已经在想怎么收拾李慧君了。
“吃面。”
胡笳淡淡说了句,自己低头x1溜起面条。
李慧君打量她一会儿,猜她大约过了生气劲,磨磨蹭蹭起来,坐到对面。
“吃完面就去睡觉。”胡笳说,“你身t不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再哭小心哭断气。”
李慧君骂道:“神经病!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你还是不是我nv儿?”
胡笳快速把碗里的面扒拉完,没搭理她。
“把手机给我。”
胡笳对李慧君伸手。她不动。
“快给我!你非要我倒数啊——!”胡笳拍桌,发怒。
李慧君犟不过胡笳,也打不过胡笳,只能把手机给她了。
胡笳拿了手机,直接拨通麦亚闻的手机号,李慧君见她打起电话,猜到点什么,直接倒x1口凉气,扑过来抢手机,胡笳三两下就把李慧君给按住了。那头,麦亚闻接起电话,一开口,显然是还没睡醒,困倦地说了:“喂?”
“麦亚闻,你给我听好了,下面的话我就说一遍——”
李慧君刚要说话,胡笳就捂住她的嘴。
', ' ')('“你以后少来找我妈,我妈傻,我可不傻,她出去赌博这事儿跟你有关吧?”
“什么事?喂,小姑娘你听我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麦亚闻的广普软绵绵。
胡笳直接怼上去:“1taa少在这跟我装单纯,你就不是什么g净东西,一把年纪了还ga0纯ai,你是什么货se?我管你图什么,管你手上戴的劳是真还是假,你少来沾李慧君,否则我见你一次就举报你一次,王阿云你认识吧?你回头告诉她,再让我看到她跑来找李慧君打牌,我把她那层老牛皮都给扒了!”
麦亚闻在对面目瞪口呆。
胡笳挂了电话。
李慧君又开始哭天抢地。
“要si快了,你跟麦亚闻发什么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出去——”
“哦,”胡笳笑笑,“所以你承认自己出去赌了是吧。”李慧君愣了愣,继续打她骂她。
“我以后还怎么见他!脸都被你丢光了,你g脆一刀杀掉我好了,你杀掉你娘算了呀!”李慧君上气不接下气,“难得找到一个人都要被你吵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赌博么我也是为了你呀,想开间店供你读书,你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还要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么被你一闹,麦亚闻也要不理我了!”
胡笳对她笑笑,“怎么会,麦亚闻不是你的真ai吗?”
李慧君呆住,胡笳拍拍她的肩,“他要真是个好人,肯定会过来鼓励你走出y影的。”
李慧君闹了一天。
胡笳没管她,联系师傅把家里的门锁换了,在外面拴上防盗链。
她收了李慧君的手机,又剪了家里的固定电话线,给她备了十足十的菜,预备关她几天,等赌瘾过去。李慧君哭倒在床上,知道胡笳这次是动真格了,她脸上洋溢着绝望,混着眼泪淌满脸。
秋雨,天气cha0sh,阗仲麟腿上的伤口又发起痛。
阗育敏打电话说不能来吃饭了,阗仲麟不大高兴,在电话里问她是怎么回事。
阗资看电视,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模模糊糊的,阗仲麟说了几句,又开始训导阗育敏,外面雨势转大,阗资把窗拉上,回头,正好听到他说的长难句。
“说到底,你们还是没有做好校园安全工作,现在的教育防护你们有没有持续推进?学生的安全意识你们有没有重点培养?做事,要细化,要网格化,学校离学生最近,老师和学生最亲——好,我不说了,这些东西说了也没用,你自己不想清楚,我也帮不了你!”
阗仲麟挂了电话,叫小琴阿姨上菜。
“你姑姑不来了。”阗仲麟说。
阗资点点头,又说:“姑姑最近很忙。”
阗仲麟没接话,舀了碗汤给他,“你早上在打什么游戏?看到我过来,电脑都合上了。”
阗资不想把自己做游戏的事告诉爷爷,只笑着说:“小游戏,打着玩的,感觉幼稚就关了。”
“你周末想放松,打打游戏也正常,我不反对,”阗仲麟话锋一转,“但是不能沉溺,你现在是学生,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让你预习的东西,你有没有预习好?前段时间我和唐老师聊过了,对方愿意你到他课题组里——”
阗资放下碗筷,听阗仲麟说话。
盛家望没在家吃午饭。
他父亲周末都在家给学生上课,盛家望用去图书馆学习的借口,跑到医院看病。
jg神科门诊,盛家望坐在冰凉的不锈钢连拍椅上等叫号。他原以为自己会碰见一大堆不正常的人,凭着影视剧里对jg神病人的刻画,盛家望觉得他们是衣着脏乱,眼神执拗的。可这里没有这种人。
大家都低眉等待着,也有人急躁,对着电子屏来回踱步。
每个人装在自己的衣服里,看上去是如此的平凡。盛家望抬头望着电子屏,蓝se的光醉醺醺投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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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望看见阗育敏的名字。
大概是巧合吧,盛家望在心里想。机械nv音叫出阗育敏。
对面走廊,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阗育敏站起身,走进狭小的窄门。盛家望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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