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没有耽误时间,他领命走到蒲安宁面前,说:“小姐,和我上楼吧?”
蒲安宁没有动,抬起头,问:“他呢?”
阿泰当然知道蒲安宁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回答道:“先生晚上是要睡在楼下的。”
“那我也睡楼下,他睡哪我睡哪。”蒲安宁坚定地说。
直到这时候,阿泰才发现,这个小女孩和苏先生确实有共同之处,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只是说出的话,任谁都改变不了。
阿泰知道能被留宿在雪园的女人,面前的小女孩是第一个,故而不敢怠慢,只等苏雪洲发话。
苏雪洲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让她住楼下吧。”
阿泰说:“好。”
阿泰带着蒲安宁去一楼的客房,这回蒲安宁没有拒绝。阿泰把蒲安宁送进客房之后,转身要走的时候,蒲安宁叫住了他。
“你叫阿泰?”蒲安宁问。
这个黑衣男人回答:“是。”
“我姓蒲,叫蒲安宁,他一会儿一定会问我说了什么,你和他说,我晚上过去他房间找他。”
阿泰原本以为这位小姐是个温柔娴静的,没想到一出口,就这么——刺激。
阿泰没有点头,走了出去。
阿泰把蒲安宁安顿好,回来照顾苏雪洲。
苏雪洲这么多年,身边只有一个他,兼任保镖、秘书、仆人、司机等多种职务,好在阿泰粗中有细,勇武第一,能把苏雪洲交代的事情处理好。
阿泰回到苏雪洲面前说:“苏先生,已经带小姐去一楼的客房。”
“嗯。——”苏雪洲这时候点上一支雪茄,他的手指节分明,两手指夹在雪茄上,呼出一口白气。
阿泰回答:“蒲小姐,她说晚上会去您房间找您。”
苏雪洲笑了一下,他一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很深的酒窝,看起来有些风流倜傥的模样。
苏雪洲问:“你怎么知道她姓‘蒲’?”
“她主动和我说的。”阿泰回答。
“她还和你说什么了”苏雪洲又吸了一口雪茄,问。
阿泰说:“没别的了,她只和我说了这两句话。”
苏雪洲点点头,不说话了。
阿泰知道苏雪洲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在思考问题,故而也不多言,退到苏雪洲身后。
苏雪洲忽然说:“阿丰呢?”
阿丰是苏雪洲养的一条秋田犬,宝贝得很。阿泰知道苏雪洲是想见阿丰了,忙名仆人把阿丰迁过来。
阿丰很高,足有半个阿泰高,身体是棕色的,他走到苏雪洲面前,很识趣地跪爬在苏雪洲膝盖上,有点撒娇的模样。
苏雪洲养的狗,平时对别人凶悍无比,连阿泰都敢吼,但是到了苏雪洲面前,则温顺的好像一只小绵羊的样子,又温顺又乖巧。
苏雪洲摸了两把狗脖子,说:“开饭吧。”
平日苏雪洲吃饭,都只有他和这只秋田犬。但是今天似乎还多了一个人,阿泰问:“苏先生,要不要把蒲小姐叫来一起吃。”
苏雪洲看了看他,眼中也有一瞬的迷茫,随后说:“嗯。”
说完不看阿泰,自己用手摇着轮椅,往餐厅走了,阿丰跟在他后面,乖巧无比。
阿泰去蒲安宁的客房,敲开了门,阿泰说:“蒲小姐,苏先生请您去餐厅吃饭。”
蒲安宁点点头,跟在阿泰身后,苏雪洲的家,大得好像迷宫一样,装饰得金碧辉煌,很有暴发户的味道。
蒲安宁终于和阿泰走到了餐厅,就见餐厅正上方掉了水晶吊灯,苏雪洲已经坐在主位上,但是并没有用餐。
蒲安宁走到靠近苏雪洲最近的一侧坐好,她全程的目光都在注视苏雪洲,然而苏雪洲一眼都没看她,他只是垂着眼。
蒲安宁坐好,才发现脚边有一个毛乎乎软乎乎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条大狗。
大狗趴在苏雪洲脚下,蒲安宁不知道这狗站起来得有多高,但只是这么看着,就已经觉得他像个庞然大物一样了。
“你害怕?”苏雪洲这时候抬眼,问蒲安宁。
蒲安宁把目光从狗身上收回来,之时苏雪洲那双漆黑的眼睛:“是你害怕。”
小女孩说得笃定,直到这时候,苏雪洲才注意到蒲安宁的长相。
蒲安宁的眼睛是狭长的,很像凤眼,但是眼尾上挑。她的五官都不十分突出,但是配合在一起,让她的脸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这也是蒲安宁十年后第一次细细地打量苏雪洲。苏雪洲确实不是很年轻了,他快三十了,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自然不能再一样。
但是蒲安宁永远记得,是这个人,把她救出了地狱。
蒲安宁只有八岁,小胳膊小腿的,因为父亲的缘故,被人绑架,粗麻绳把她的手腕脚腕都划破了,穿的白色公主裙也破烂不堪。
她被关在仓库里三天三夜,起初还有意识,知道等父亲来救她,渐渐地,她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
蒲安宁在那场绑架中,最后有印象的画面,是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抱起了她,因为她的裙子破了,还脱下背心,裹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