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含看着龙晖那双黑眸,歪着头想了想,末了,说:“去。”
她确实很想看看,传说中看一眼便能成为情侣的湖,是什么样子。
白斐含从背着的帆布包里取出面巾纸,分给龙晖,叫他擦擦脸上的雨水。
刚刚她看龙晖的眼睛的时候,发现龙晖的睫毛上都沾着雨水。而她自己,因为巨大的遮阳帽和龙晖的回护,脸基本上没有怎么浇到雨水,没有龙晖狼狈。
龙晖看到小姑娘递纸巾的手格外的白,白斐含本就白,经过冰凉的雨水一浇,手白得好似透明了一般。
龙晖没有接过去面巾纸,而是用他大大的手掌,包裹住白斐含的手。
果然,小姑娘的手冰冰凉凉的,比平时更凉一些,显然是被雨水淋的。
白斐含没想到龙晖会攥住她的手,被龙晖大手包裹的一刻,白斐含感觉到暖暖的,这种暖暖的感觉不止是从手上传来的,更是从心里往外的发暖。
白斐含,用另一只手,从纸巾包里取出面巾纸。这回她没有递给龙晖,而是抬起手,把面巾纸轻柔柔地附上龙晖的额角,开始给她擦脸。
白斐含第一次发现,龙晖的脸庞轮廓很深,鼻梁高挺得好像一座小山一样。
龙晖给白斐含捂着一只手,白斐含用另一只手给龙晖擦脸。
白斐含的淡绿花的仙女长裙已经湿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从龙晖的角度,可以看到一些暧昧的、充满联想的画面。
但是他只想给白斐含披一件衣服,不是阻止住他的其他念头,而是怕她着凉。
氛围如此美好,亦堪称岁月静好,却听司机说:“小姑娘,我先给他们送到酒店,过一条街就是你去的地儿,顺路,不耽误你。”
坐在副驾驶的,梳着学生头的高中生模样的女生“嗯”了一声。
白斐含听到“小姑娘”这三个字的时候,还以为叫她。她不禁把眼睛看向司机;当发现司机的“小姑娘”叫的不是她之后,又转回来,更好对上龙晖带笑的眼睛。
白斐含把给龙晖擦脸的手收了回来,不给他擦了。都怪龙晖,为什么要叫她小姑娘呢,现在她听到别人叫“小姑娘”,都要下意识的以为是和她说话呢。
龙晖轻声问:“不高兴了?”
白斐含轻轻锤了龙晖一下,不说话。
龙晖靠到白斐含耳畔,用很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姑娘?”
龙晖的这声“小姑娘”的叫法,和以前的叫法都不相同。
这回的小姑娘是带有调笑甚至调戏意味的,它好像不单单是一个代称,不单单是对年龄的指代,而是龙晖和白斐含之前格外亲密的叫法。
久违的小姑娘唤起了白斐含许多回忆,她现在一点也不介意龙晖叫她小姑娘了,甚至希望龙晖一直叫下去。这称呼只属于龙晖,只有龙晖能叫,是她的独一无二。
因为她已经知道,龙晖对她的感情,绝对不是对一个小姑娘的想法。
车子猛然刹车,打断了白斐含和龙晖的调笑。
雨还在不停地下,出租车的雨刷也一直在奋力不停地工作。司机摇下车窗,对挡路的人喊:“让一让,有病啊,站道中间。”
司机抄了近路,走了一条平时基本没人行走的小巷。平时都没什么行人,这样的大雨天,应该更不会有行人才对。
司机口中喃喃说:“哪儿冒出来的人啊,刚才也没看着啊。”
他没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的学生模样的小女孩,双手攥紧,攥成了拳头,放在大腿上,而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那人走了过来,走到了司机摇下的车窗旁边。他穿着雨衣,雨衣很大,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是身材很瘦。
司机以为他要来说话,仰头朝窗外等着。
没想到等到的是一个大拳头。
“哎哟。”司机被打了,当然不能白吃了亏。龙城民风本就彪悍,司机虽然人到中年,也不能让人白欺负了去。
他打开车门,顶着雨下去,要和这位不知道打哪儿出来的雨衣男子比试比试。
司机下车了,本来憋着满腔的愤怒要打回去。迎面看着一个闪亮的刀尖儿,刀柄握在雨衣男子手中,那是一把三菱军刀。
早十几年,龙城小混混混社会,几乎人手一把,最近十几年龙城治安好了许多,这东西也成了管制刀具,几乎销声匿迹了。
司机就是再头脑发热,也到底活了三四十年,知道以他现在的身手体力,和手拿三菱军刀的年轻人打架,是一定占不了上风的。
他在雨中站着,没动。雨衣男子说:“把我女朋友交出来。”
“什么女朋友啊?”司机很懵,但也隐约猜到,有可能是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小女孩。
因为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这位黑衣男子,应该还在变声期,说起话来像公鸭子叫。
“是这辆车没错,我朋友在后面跟着呢,你回头看看。”
司机回头一看,他出租车的后面果然跟了一个面包车,是什么时候跟上的,他全不知道了。
只见雨衣男自手一挥,面包车车门拉开,从里面下饺子似的出来十几个小伙子。
这十几个小伙子倒是没拿刀,只是一个个头发五颜六色的,被雨水一浇,好像湿了的鸡毛,贴在头上。
他们看上去很年轻,一个个痞里痞气的,站没站样。他们把司机,和他的车围住了。
龙晖和白斐含在车里,外面雨声实在是大,只能隐约听到他们对话,但是并不能听得真切。
起初龙晖以为那人是来找司机寻仇的,而且他看司机应战,以为是他们两人的私人恩怨。
他虽然认为这位雨衣男在人工作时间寻仇,非常没有道德,但是那是司机的私人恩怨,他也说不得什么。
现在看这架势,那雨衣男的和司机竟然不认识吗?他的目标是坐在副驾驶的小女孩,而且他还带了一车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