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乘啰哩吧嗦地解释起来,这秦家是元朝时候从湖北那边迁过来的,渐渐发展。独成一寨,是为秦家寨。秦家寨是汉寨,而周围几座寨子,都是苗家、土家族的部落。
别看这秦家寨被许多少数民族部落环绕,是一个孤立的汉寨,但是在当地却最为强势。汉人是农耕民族,可也是相对于其他少数民族一直掌握着先进文明的民族。
能千里跋涉,在其它部族聚居地区定居下来,并且不依附他人而独立建寨的,那更是农耕民族中生存力极强的一群精英。所以。尽管当地土著近水楼台,已经占据了最具地理优势的地盘,且拥有人口数量的优势。但是周围七八个寨子联起手来,不管是文斗武斗,对上秦家寨依旧败多胜少。
本来,做为汉人,在当地是极受尊重的,尤其是苗人,此地的苗人大多都是熟苗,对于掌握着汉文化的中原人普遍友好、尊重。而汉人又一贯的不大喜欢惹是生非,崇尚和平。所以大多数时候,各部落间都相处友好。
但是。做为一个农耕民族,对于土地有着一种异常狂热的心态。你就算把他们丢到大沙漠里去,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用一柄锄头,把那儿变成可以种植庄稼的所在。
秦家寨在此立足后,当然是大力发展农耕,开垦荒地、种植庄稼。可周围宅子里的其他部族百姓,其生产生活方式却与之不尽相同,他们更多的是靠山吃山,就算有些简陋的农耕手段,也是种子一撒,听天由命,并不把耕种作为自己的主业。
秦家寨越发展人口繁衍越多,开辟的田地也就一路扩展开去,四方部落既然不以农耕为主,那荒地也就没有明确的归属,你拔光野草、开辟良田,自然就可以在上面耕种。
但是田地的大量开辟,影响着周围的生态环境,哪怕只是一种动物觉得此地已不宜生存,迁往大山更深处,就会造成周围整个生态环境失衡,更多的生物也会随之迁徙。
这种变化,对秦家寨这种以农耕为主的寨子来说,那是求之不得,大量动物迁走,还省得它们对庄稼的破坏了呢,但对那些靠山吃山,以狩猎、采撷为主要生活来源的部落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矛盾就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
马千乘是伏波将军马援后裔,当然也是汉族,但马家世居石柱,早与当地民族融合,现在更准确地说,他算是土家族的成份更多一些。他的舅舅,该地盐井司吏目宣长岭,就是土家族的一个土官。
宣家控制着当地盐井的生产,并不以狩猎、采撷为业,但与其关系密切、具有姻亲关系的几个部落却不然,他们随着那些勤劳的农民舞动锄头,不断开山垦荒,不可避免地与秦家寨发生了矛盾,而做为他们最大的靠山宣家,当然就会替他们出头。
如此一来,秦家寨和宣家寨的百姓就常常发生纠纷,有明一代,大大小小的土司战争如果细数下来,大多都是因为一些小小事端引发的。有时候,根本就是一些在常人看来啼笑皆非的屁事儿,可它发展来发展去,就能变成一场生灵涂炭、旷日持久的战争。
更何况现在他们争夺的是生存环境,有着更加理直气壮的理由,可当地部落就算抱起团儿来,也很少能赢过更具组织力的汉人寨子,更何况这一代秦家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女汉子:秦良玉。
这小丫头年方十七,从小读典籍、学骑射,文翰得风流,兵剑谙神韵,居然是个不输平阳公主的女中豪杰。而且她还因地制宜,发明了一种适合当地环境的武器:白杆钩镰枪,并研究出了与之配套的做战方法。
这一来秦家寨更是了不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放眼周边各个部落,竟是无一合之敌了。宣家为此也没少吃亏,于是宣家发起狠来,拒绝卖盐给秦家寨,还有寨民时不时地去祸害一下秦家寨的庄稼。
两边的关系正拧巴着,马千乘跑舅舅家做客来了,一听宣家被一个小丫头欺负,马千乘马上自告奋勇地要替舅舅出头,于是……这是他第四次被挂成腊肉了。
叶小天听的纳罕不已,这种情况与他在贵州所见的情况截然不同啊。在那儿,汉人更弱一些,怎么到了这儿反过来了?
叶小天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问道:“你说附近有许多苗寨?我听说,苗人会养蛊,蛊术神鬼莫测,十分厉害,怎么还对付不了那小丫头,难道秦家寨还有对付蛊的办法吗?”
“蛊?”
马千乘呆了一呆,荡在空中很自然地转了一圈儿,才道:“你说蛊啊,我倒听说过,不过那玩意儿,在此地苗寨早就失传啦。谁敢养蛊啊,很遭人嫌弃的。”
叶小天听他说了几句便恍然大悟,在这里可不像大万山区的那些山民聚居区,没有以蛊立教的传承,部落苗人又已接受了外部文明变成了熟苗,既便部落中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两个蛊术师,现在也消失了。
蛊掌握在极少数的人手里,威力惊人且很神秘,这就使得没有掌握它的普通人感觉恐惧和威胁!敬畏和远离就是必然的选择和结果!学蛊的人也此受到整个部落的排斥、忌惮与反感。
试想,你学一门技能,结果不管是同族人还是外族人,人人视你如麻疯病人一般唾弃疏离不愿接近,谁还愿学这门手艺?它自然而然也就失传了。同样出于熟化的原因,他们野性渐消,但文明程度、组织能力又不及更先进的族群,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
叶小天听马千乘一番解说,知道被俘没有生命危险,心思就放下了一半,马千乘又安慰道:“叶兄不必担心的,你是为我助拳才被抓的,我舅舅一定会赎你出去。”
马千乘刚说到这儿,就见远处一群人走来,头前三人,左边一个身躯修长,肌肉柔韧结实,并不显得特别的肌肉虬结、雄壮魁梧,但矫健有力,看起来二十多岁。另一个棱角分明,刚毅硬朗,看相貌也有二十多岁,但脸上的稚气表明,他只是生得老成。
在两人中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肥胖,个头不高,圆滚滚的身子偏偏还缠着一条蜀锦的红腰带,白胖胖的一张脸,走得全是汗。马千乘喜道:“我舅舅来了!”
那腰系红腰带的中年人一见被吊在棚下的马千乘,立即哭丧起了一张脸:“我就说嘛!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阿舅千小心,万小心,就是没想到这个祸应在你头上啊!”
马千乘一脸尴尬:“阿舅……”
那红腰带中年人打躬作揖地道:“千乘啊,阿舅求你了,你千万别帮阿舅打抱不平了,阿舅赎你一回,就是三十担盐巴,阿舅那口井里出的盐,全都拿来赎你了啊!”
马千乘瞪眼道:“阿舅!三十担怎么成!这位叶兄也是为了帮你才被抓的,咱们不能不管呐!叶兄祖上是括苍太守、折冲将军,这身价,怎么也值得三十担盐吧?”
红腰带中年人听了,胖脸一阵哆嗦,忍不住仰天悲号起来:“苍天呐~~~,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败家的外甥,你一个雷,活劈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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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