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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伯夷回京之后,马上就入宫去见天子。旁的太监如果有机会出京,无不想着尽量拖延时间,在地方上多待些时日,不但能多捞许多好处,而且自由。一
入宫门深似海,再回首已百年身,谁晓得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踏出那黄色的高墙。但是对徐伯夷来说,这些他都不贪恋。
他以前最热衷的是权力,现在依旧如是,而这和他是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只不过是以前走官场,现在走内廷罢了。
他现在除了追求权力,还有一个执念,就是向叶小天复仇。这一点更离不开宫廷,他现在就像一株菟丝子,只有缠在万历皇帝这棵参天大树身上,才能俯瞰众生,否则只能俯伏在他人脚下。
所以,他一回京,毫不留恋京城的繁华景象,立即踏进了宫门,去见天子。万历皇帝正在纠结,听徐伯夷说起此番往紫阳接收贡橘的经历,丝毫不以为意,听他说罢,便淡淡地挥了挥手。
徐伯夷很想打听一下皇帝有没有把叶小天的女人搞到手,可是瞧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却也不敢多问。做奴才的最清楚,在主子不高兴的时候,最好不要惹他不耐烦。
徐伯夷叩了个头正要退下,万历突然又唤住了他:“小白!”
徐伯夷入宫后本来化名为余白弓。但万历一向以小白呼之,所以徐伯夷干脆自称余小白了,说出去勉强也算是天子赐名,虽比不上叶小天的天子赐字,好歹也是一个荣耀。
徐伯夷赶紧欠身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万历皇帝沉吟了一下,向他招招手,徐伯夷赶紧凑到面前。
万历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地道:“那位莹莹姑娘……”
徐伯夷两眼一亮,赶紧盯着万历。万历面露为难之色,道:“她母亲已经对朕提起,来京时日太久,想要尽快返回贵阳。朕,很为难啊!”
徐伯夷眼珠转了转,心道:“她母亲要回贵阳。皇上为难什么?莫非皇上和当年的成化帝宠幸万贵妃一样,喜欢比他大得多的女人?嗯……还别说,夏夫人还真是风韵犹存……”
万历皇帝哪知道徐伯夷心里转着什么龌龊念头,愁眉紧锁地道:“她若回转贵阳,莹莹姑娘……朕就不便留她了。朕正打算,唔……朕打算请五皇叔出面。为朕做个媒人……”
徐伯夷这才明白,敢情这位天子还没得手呐!
徐伯夷赶紧道:“皇上。您是天子啊!天家纳妃,不过是一道旨意的事儿,还用什么媒人!当然,皇上您喜欢莹莹姑娘,想给她足够的礼遇,这也是可以的,但……纳一位土司之女为妃。只怕百官不满。这边五皇叔刚刚登门,那边百官就得跪满左顺门!”
徐伯夷这“左顺门”是有说道的。当年正德皇帝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由他的堂弟继位,就是万历他爷爷嘉靖帝了。嘉靖和正德是同辈,得过继为正德他爹孝宗之子,这才名正言顺。
可嘉靖不想改立门庭,下旨让百官给他亲爹兴献王讨论封号及主祀,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人,给事中二十一人,御使三十人等共二百余人集体跪在左顺门外,大呼大哭,是为天下闻名的左顺门事件。
万历听了不禁攸然色变,愤然道:“朕想要一个真心喜欢的姑娘,就这么难吗?”
徐伯夷怕他打退堂鼓,忙道:“皇上,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要说难,是因为夏姑娘的身份敏感,百官担心夏姑娘成了皇妃,夏氏土司做为皇戚趁机坐大,会影响西南安宁。
要说不难,也不难,只要皇上先把生米煮成熟饭,难不成还能把人家姑娘再送返贵阳?要是因此激起夏氏土司不满,酿出事端,那可就是不同意皇上纳夏姑娘为妃的官员逼反的,谁敢承此重责!
所以,一旦皇上和夏姑娘成就真正夫妻,奴婢以为,百官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亡羊补牢,要求皇上不得给夏家额外的封赏,防止夏家利用夏皇妃受皇上宠爱的机会壮大。”
万历听了一句“夏皇妃”,更是心痒难搔,顿足道:“可这生米,它煮不成熟饭啊!”
“啊?”
徐伯夷呆望着万历,很是不解其意:“皇上总不会如我一般,下边缺了一个煮饭的必要物事儿?”
万历苦恼地道:“莹莹姑娘天真烂漫,根本不理解朕对她的爱意。朕又没有机会单独与她相处。朕本来授意陈太妃以贵阳同乡的身份笼络夏夫人,想着夏夫人能常常携女入宫,朕便多些机会与她相处……”
万历向空中随意地指了指:“朕刚才兴冲冲地去陈太妃那里,谁想只有夏夫人在,朕问起夏夫人,说是莹莹姑娘耐不得宫中规矩繁琐,所以没来,朕又没有理由召她进宫”
万历说着,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徐伯夷眼珠一转,道:“皇上,夏姑娘身份敏感,皇上您又不得自由,寻常办法如何能把美人留在宫中呢?奴婢有一计,如果皇上肯采用,奴婢保管让皇上遂了心意,今夜就采了红枫湖的那朵鲜花!”
万历大喜,急忙问道:“计将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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