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老汉发出的声音就像叶小天的回音似的,可怜的熊老汉不管是杀猪宰羊还是验看何等恐怖的尸体,从不曾如此手足无措过,如今却被叶小天这派头给震住了。
叶小天亲亲热热地冲他叫着熊大爷,他却有种双膝发软,跪下冲叶小天叫大爷的冲动。叶小天笑嘻嘻地向他走过来,一把握住了他尚未洗净。还带着血腥的粗糙大手:“熊大爷,我是小天呐,我回京了!”
“啊~~~啊!你……你回来了啊!”
叶小天笑道:“是啊!熊大爷康健如昔啊,几年不见,一点都不显老。哈哈哈……。先不多说了啊,小侄才回来,急着去拜见爹娘,回头再去熊大爷家拜年!”
熊伟机械地点头:“喔,好!好好好,回头聊。回头聊!”
叶小天转身向那娉娉婷婷、俏立雪中的小美人儿走去,熊伟这才发现,叶小天披的一袭皮裘是黑色的,黑的发亮。可刚刚看明明是白的……,熊老汉突然明白过来。人家穿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海龙银针”呐!
海龙皮做的皮袍本就价值连城了,海龙银针质料更是海龙皮中的上上品,从不同的角度看,这种皮袍可以在银白色、银黑色和银灰色之间不断变幻,老天爷,光这一件袍子,就得多少钱?
眼看着叶小天挽住那仙妃般的小美人儿走进了胡同,熊大爷如梦如醒。跌跌撞撞地就往院子里跑:“老婆!老婆!快出来看小天!快出来啊!”
熊大娘拎着一截晃晃悠悠的猪大肠从后边跑了出来,纳罕地道:“老头子,你说啥?”
熊大爷指着院子外头。吭哧半天,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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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的房子不在路边,要稍往后靠一些,两户人家的院墙夹着一道仄长的过道儿,走进去才是老叶家。叶小天和哚妮要是并肩走就要堪堪擦到墙壁,披了裘皮的话就不方便了。所以叶小天在前。哚妮在后,叶小天拉着哚妮温热的小手。一推院门儿,便踏进了院子。
房里。叶窦氏到了西屋门口,冲里边喊了一声:“拴柱他娘,吃饭啦!”
里边懒洋洋地答应一声,过了片刻,叶大嫂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瞧堂屋里那张桌子上的饭菜,登时就拉下了脸,不高兴地道:“马上都过年了,还吃这样的饭菜,就不能多点荤腥吗?”
叶老爹有些不悦地瞅了她一眼,不过毕竟是儿媳妇,做公公的不好说话。叶窦氏对这个好吃懒作的儿媳妇早就看不惯了,反正小孙子现在也会跑了,不再像当初一样忍气吞声。
叶窦氏便不满地道:“明儿就是小年,有好东西不得攒着明儿吃?现在就靠小安那点薪水,还能天天胡吃海塞不成?”
叶大嫂冷嗤一声,道:“说的好像靠他养家似的,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一点都不学好,赚了钱都不知花在哪个粉头儿身上了。我听说二叔在贵州那边做了大官,投奔他去该有多好,偏要守着这个破家,有什么意思!”
叶老爹把饭碗重重地一顿,扭头气鼓鼓地回屋,赌气不吃了。
叶窦氏忍不住了,道:“你胡说些甚么,小安那么老实的孩子,能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当做个狱卒能有多少薪水,你一天天的什么都不做,偏是嫌这嫌那的,还有完没完?”
叶大嫂不服气地道:“当狱卒不赚钱?小叔子当初才多大,就混到牢头儿了,那钱挣得少吗?小安没那本事,可不是没机会挣!挣钱的本事他没有,偏有本事在外面鬼混,他怎么样,我这个枕边人不清楚?你是他亲娘,当然看自己儿子什么都好,可他瞒得了你却瞒不过我!”
小栓柱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奶奶和娘拌嘴的事儿却已是见多不怪了,只管埋头吃自己的饭,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正吃着,忽一抬头,就见院门儿一开,呼啦啦进来一大帮人。
小家伙马上扯开嗓子叫起来:“奶奶,娘,你们俩别吵啦,咱家来客人啦!”
叶窦氏和叶大嫂扭头一瞧,就见院中站着五六个汉子,中间一双壁人,男的华裘罩体,气度雍容,女的足蹬鹿皮小靴,披披雪狐皮裘,头戴秋板貂的昭君暖套,肌肤润玉,俏美无双。
婆媳俩第一反应就是小安发了大财了?莫不是被万历皇爷认作干儿子了吧,怎么一下子就发达到这种地步了?可再细一瞅,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登时涌上她们心头。
叶窦氏颤抖着嘴唇向前走了两步,她还没说出话来,院中那个华裘罩体的青年已经大步迎了上去,眼含热泪,“卟嗵”一声跪倒在地,颤声叫道:“娘!不孝儿小天,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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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