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欧阳夫人。”园子入口有人站在那里,正看向她的方向。
陆琅琅抬眼一看,竟然是陈妜,“陈小娘子?!”陆琅琅眉头微皱,想起了栖霞观里的那些事,心中有些不悦。
陈妜见她还记得自己,走了过来,向她行礼问安,“许久不见,夫人可还安好?”
陆琅琅就站在雕花窗口看着她,圆形的窗口,湘妃竹帘高卷,窗台外是一从灿若鎏金的菊花,可陆琅琅硬是比那鲜花明艳,“很好,倒是陈小娘子消瘦了不少。”
陈妜苦笑,“我的事情,夫人想必也有所耳闻,有那样的名声在身上。我哪里还有什么好?”
陆琅琅没有安慰她的意思,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今日你是一人前来?”
陈妜头颈微垂,“我有些话,想跟夫人单独说,不知方不方便?”
陆琅琅歪了歪脑袋,显得俏皮可爱,“你说吧。”
陈妜抬脚就要往里走。
陆琅琅却笑着说,“这个园子里又没有其他人。你站在那里说就是了。”
陈妜愣了住了,面色很难看,“夫人便如此轻慢于我?”
陆琅琅慢条斯理的道,“实不相瞒,我如今有孕在身,总觉得有心怀鬼胎的人要害我,看见谁我都害怕。你要是想跟我说话,便站在那里说就是了。”
陈妜咬了咬唇,“我要跟夫人说的话,不便让旁人听到……”
“那你写下来也行。”陆琅琅不以为意。
陈妜词穷,神情却有些凄凉不忿,冷笑道,“我知道我陈家已经不如往昔了,却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势利,居然连跟我说话都推三阻四……”
陆琅琅眼神有了些玩味,“你错了。”
“什么?”
“便是你祖父还是阁老的时候,也没有你上来跟我说话的份儿。而如今,你祖父畏罪自杀,你不在家中守孝,却跑来洛王家参加洗三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请洛王妃过来,问问她有没有给你下请帖?”
陈妜吓得一僵。
陆琅琅嘴角一弯,我也想知道,“我之所以还愿意跟你说话。不过是想知道,你在这里跟我兜了半天的圈子,到底想做什么。亦或者,景泰公主挑唆了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陈妜差点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陆琅琅身子微倾,冲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有了提防,那么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呢?”我正无聊着呢,好期待哎。
第174章 无功而返
陈妜确实是被景泰公主挑唆,脑子发热,才跟着公主府的人混了进来的。
如今的陈家,因为陈夙死得及时,李霮还没把陈家列为必须紧急清理的对象,可是顶梁柱一倒,颓废的势头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这个曾经被整个陈家寄予厚望的孙女,自从陈夙的夫人知道了她在栖霞观中都做了什么之后,就知道陈妜已经是个废子了。一个无法再为陈家做任何的贡献的孙女,在如今陈家焦头烂额的情势里,能有什么待遇。祖母不疼,亲爹不问,亲娘忙着一家子的琐事,她从掌上明珠,成了一个人人忽视的存在。
陈妜在失落、无奈和不知所措中,那栖霞观中曾经的“温存”,竟然成了她唯一可以怀念和寄托忧思的往事。
景泰和秦处安在四处活动的时候,也打听到了栖霞观中发生的事情,于是,景泰就假借秦茱的名义,请陈妜去府中做客。当然,陈妜没能见到秦茱,却被景泰公主“好言宽慰”了许久。
景泰公主惋惜地说,她在李明琨被关押前,曾经见过李明琨一面,李明琨当时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陈妜。还特地拜托景泰公主要好好照顾陈妜。
景泰口中的李明琨对陈妜那是情根深种又无可奈何。陈妜闻言,自以为她与李明琨的往来乃是秘事,若不是李明琨所托,景泰不会知道,便信以为真,不禁呆坐垂泪。
“好孩子,别伤心了。如今,新皇登基,连我也记恨上了,我这府里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茱儿的名义,常接你过来玩一玩,这样你家里,也不至于对你太忽视,让你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景泰唏嘘不已。
陈妜想起自己那些精致的衣裙,如今都被“送”去给了尚未出阁的堂妹,而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府中接到了景泰公主的请贴,才重新给她送回来的。泪珠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孩子,别哭了。人都得向前看。明琨到底还活着呢,说不定,你们能再有相见一日呢。想必老天爷,也不忍你们有情人如此遭难。”
陈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景泰,“公主,哪里还有可能。”
景泰拍了拍她的手,“如今先皇的血脉,也只剩下皇帝,明琨,和废太孙。若是皇帝有了个万一,废太孙已经神智不清,那么能继承大统的,也只剩下明琨了。你呀,说不定也能等到这一日。”
“什么?”陈妜当即眼睛就亮了。
景泰微微懊恼,“瞧我,光顾着安慰你,竟然乱说话。”
“不,”陈妜当即就给景泰跪下了,“公主,想起明琨如今过的日子,我就心如刀割,夜不成眠。只要能救了明琨出了那人间地狱,我做什么都使得。”
景泰忙去拉她起来,“别胡说,这些可都是大逆不道,要被砍头的话,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吐一个字。”
“不,我不起来。皇帝对明琨如此狠心,足以见他不是仁君。就算明琨因为万贵妃而受了拖累,可您又犯了什么错,他居然也如此对您。足见他因为太孙的事情,而记恨您全家呢。既然如此,何不舍身一搏。若是明琨能有出头之日,我必定让他好好待您……”
陈妜苦缠了景泰许久,景泰才“无奈”点头,“方法也不是没有……如今皇帝在朝中,能依仗的,不过魏阁老和欧阳将军二人。欧阳将军的夫人陆氏,年轻骄纵,跟皇帝的关系非同寻常,你只需……”
陈妜听得连连点头,大有舍得一身剐,要将皇帝拉下马的气势。
可是谁知,她跟陆琅琅方一照面,就被陆琅琅点破了景泰的事情。最大的依仗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陆琅琅掀翻了出来,陈妜原来的热得发烫的头脑,如同被冰水淋下,原来十足的信心,便成了十足的胆怯。
景泰一句一句教会她的那些说词,她一下子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两腿发软,只想赶紧逃走,远远地躲开这个谈笑风生却随时可能吃人的女人-陆琅琅。
“啧啧,想逃啊?”陆琅琅一手撑在窗棂上,一手托腮,一副闺中密友聊天的架势,“别急着走啊!估计你今日出了这个院门,我也看不见活着的你了,你也让我多看两眼,让我看看自寻死路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你什么意思?”陈妜吓得后退一步,生怕陆琅琅将她生吞活剥了。
陆琅琅哈哈一乐,“就你这样的,提不起刀,上不了马,要是偷摸的下个毒,或许还有可能。可是,景泰那种老谋深算的女人,还有一个奸滑似鬼的秦处安,哪里会指望你能拿我怎样?你不过就是她二人手中的用完就丢的东西罢了。我不杀你,她们也得将你灭口。”
陈妜捏着袖口的左手就是一紧,“你,你不要胡说。”
素奈给陆琅琅端来了一碗温茶,“夫人,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