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维斯的当务之急一定是修复身体,从首都星全面封闭的应急措施来看就能窥出一二。无论一次跃迁后的坐标是不是毕维斯的最终目的地,总是要去探一探的。
他们滞留在这个星球已经接近12个小时了,通讯屏蔽,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白盐的手指在终端上断断续续敲着,“这个坐标得去……”
他一出声席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别想了,一起去。”
白盐面无表情地张嘴叼住他的手指,眼睛自下而上盯着席来,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气不过,松口前用力咬了一下。
伤员的救治正好完成,终端拖长声音响了一声,白盐收回视线通知整备出发。
席来在旁边伸了个懒腰,看他发完消息才”嘶“了一下,抬起手指晃了晃,还能看到没消散的齿痕,他故意用这根手指点了点白盐的嘴唇:“放轻松,我们是要去拯救宇宙,笑一下。”
白盐笑了一下,吻了吻他的指尖,“做英雄吗?”
“不。”席来笑眯眯地否定,“做AO大匪,我们去杀人。”
这对AO大匪从无名星球出发,一路狂奔,在经过的第一个空间站放下了伤员,做了第一次补给,随即并未停留,目标明确地朝着既定的星际坐标出发了。
蒙德气急败坏地在通讯频道骂他们胡闹,无论那个坐标是不是海棠的总端,这两人开了一艘星舰过去,任谁看都是去送死。
他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长辈身份,甚至转身向吴誉寻求支持:“吴研究员,他们这样太危险,本来摧毁已知终端就已经很冒进了,现在直接去那个坐标,这不是胡闹吗?”
吴誉近日一直坐镇独立要塞,他本就是最了解海棠的人,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也最清楚,不知不觉就被众人捧上了定心神针的位置,凡是涉及海棠的事,都要来问问他找个安心。
这样倒真的让他身上偶尔能浮现出长辈的气质,他拍拍蒙德的肩,眼角浮起几道细纹,话是对通讯频道另一端的两人说:“注意安全,提前做好伪装,到了随时保持联系。”
蒙德几乎僵硬了,两道黑眉耸得老高,眼睛也瞪圆了:“你这是为虎作伥!”
吴誉摇头:“将军言重,孩子们长大了,该松手时要舍得。”
“这是松手的时候吗?”蒙德起身转了好几圈,直流汗,“海棠舰的监测系统破解的怎么样了?”
“近几次测试稳定很多,在对方投来监测信号时能快速作出反应,席来的001已经搭载了反监测系统,这是第一次实战。”
蒙德听他这么说,稍微松了口气:“你真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吴誉愣了一下,想不起自己和这位暴躁性急的将军有什么过深的交集。
蒙德看他面露茫然,自己脸上也浮起了些怅然,说到底,他们这些人已经确确实实是老一辈了。
他摸着胡子笑了笑:“伦恩以前常向我提起你,话里话外都夸你,完美得像他一人供奉的神。倒是白意城客观些,说你明明是个靠谱的人,做起事来偏偏不说,别人急得要死,你才开心。”
“都过去了……”
不知是他们谁说了这句话,两人都低头沉默起来。
都过去了,人、事、物,能迈得过去的,不能迈得过去的,在此刻,相对时间而言,都过去了。
“将军,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您……”吴誉眼睛亮亮的,又端起了近日新学会的长辈模样。
许是气氛到了,蒙德点了点头:“你说。”
吴誉的眼神在他答应的一瞬有些游移,好像飘散到了过去,他轻声说:“我的寿命受海棠影响,长不了,如果……如果我走得太急,请您帮着点儿那两个孩子。他们太年轻,又太孤苦……”
他看着蒙德,又笑了一下,吹散了些方才浓重的不详意味:“我只是触景生情,听着像托孤,将军别有负担。”
“这话我也想对你说。”蒙德关了这边的通讯,声音低了下去,“说到底,我只是个合作者,是外人,有些事有心无力,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件事能了结,对他们来说才是慰藉。”
“谁说不是呢。”
按照预估的时间,还有五分钟,白盐和席来就将靠近那个星际坐标。
吴誉回头看了眼海棠地图,已知终端的清除已经完成了70%,任何一件事都比想象中的顺利。
接下来,只要两个年轻人找到毕维斯,从总端强制下线海棠的单向控制,前后近二十年的海棠之祸就要终结了。
“我们到了,要试试你的新成果吗?”
席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透亮,他的口音仿佛停在了18岁,是以诺星上层小孩张口就来的有些过的“高级口音”,每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都饱满极了。
吴誉打开通讯,冷静地回:“稳当点,第一次实战。”
他这话前后矛盾,换个人就不知道是听前还是听后了。
席来却一秒会意,本来他们之间的通讯频道就是非公开的,正是海棠舰的主要打击目标。他调出新安装的专用反监测系统,有一道未知信号已经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