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星舰的标志在此刻齐齐亮起,联盟的、自由军团的,以及独立军繁复的荆棘图案,光芒温和地在这片星域铺开,在爆炸的余波中固执地不肯散去。
白盐和席来的军礼不同。
白盐看着舷窗上两人的影子,他平静地说:“我突然意识到,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成真,可我的生命被等待耗去了太多时间,太多了。”
“席来……”
席来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起得亲切,仿佛一叫,席团长就真的已经在身边一样了。可现在,白盐笔直站着,脸上无悲无喜,席来正站在他旁边,他在叫谁?他觉得心里缺了什么?
席来一瞬明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拥住白盐,迫切地想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告诉他席来在,告诉他席来像他的名字一样,告诉他席来是可以相信的。
可是不够。
席来一掌拍灭通讯设备,独立军团长的信号毫无预兆地消失在所有人的监测系统上。
他拉过白盐的手覆在自己心上,歪头笑着,像是从未经历过苦难的少年一样:“糖糖……”他甚至重新启用了这个称呼,“糖糖,我把我的心给你。”
席团长的个人终端在沉默中展开,他光明正大地输入密码,点开永远活跃中的某个点,这个虚拟的点随着他的动作逐渐脱离了终端,最终变成了一朵海棠的样子悬浮在空中。
他郑重地和白盐十指相扣,说:“我没什么好的,我的心是世人最不得而知的秘密,我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你想不想要。他甚至并不属于我,可他……已经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席来轻轻握着白盐的手,让他的掌心和海棠相触。
——这株海棠和他手腕中隐藏的海棠并不相同,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内里闪烁着无尽的光芒,仔细看去,是一个又一个飞速飘过的星际坐标。
这确实是世人最不得而知的秘密。
席来轻声说:“让他记住你。”他停了停,才接着说:“这是独立要塞。”
白盐的掌心猛地颤了一下,他想收紧手指离开海棠,却被席来强硬地依旧控制在原地。
他看着海棠像是吸食了血液一样,在某个瞬间舒展了花瓣,颜色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鲜红,又悄无声息地恢复如常。
“白部长。”席来说,“你现在拥有了独立要塞的最高权限。”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你想,海棠都能为你指明独立要塞的坐标。”
“你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白盐闭了闭眼,他发现自己叫不出口,可无数个呼唤席来的声音明明就在他的胸腔四处乱撞,搅得他五脏六腑不得安宁,他咬破自己的舌尖,终是唤出了声:“席来。”
“在呢。”席来亲吻他的嘴角,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上的笑不见任何阴霾。
席团长的信号在经历了漫长的十分钟后终于上线。
埃罗咆哮着:“外头一团糟了,哪来的H17?谁他妈还能比我们独立军更有钱?”
他喘了口气又继续喊:“你哪去了?废星被围攻了,我们撤不撤?”
白盐说:“我猜测……独立要塞并不是一个恒定的地点?但现在,他在废星?”
席来点头又摇头:“独立要塞的总部在废星,这是恒定的,但各分部确实不恒定。”
埃罗的声音阴森森的:“你果然谈恋爱去了,天崩地裂了你还要谈恋爱,劳驾赶快回来好吗?”
席来安抚他:“在返程,我们不撤,我们占了废星。”
游隼号滑入独立要塞的一瞬,埃罗就出现在了舰库出口,他甚至带了一个扩音器:“他们有无数的H17,我们怎么办?”
“他们在公共航道?”
“对,已经开火了,废星这地方也没个环星球保护层……”
“别胡说,人家自然保护层还是有的!”
“自然保护层能挡得住核导我和你姓。”
席来疾步走在前方,回头一笑:“席埃罗,不对,埃罗·席,小朋友还是要相信自然的力量哦。”
他像开自家大门一样调出废星的布防,确实千疮百孔烂得像龟背竹叶子一样,他抬起个人终端。
“所有人注意,即刻登舰,维持护盾100%的状态下,按照我下达的布防图各自就位。”
一张覆盖了废星原有布防的新图发到了独立要塞每个人的终端,舰库顷刻间空了。
打开了100%护盾的星舰很快弥补了废星原本布防的漏洞,星舰和星舰之间相互连通,组成了一张严密的防护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