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宁脩按着腰,脸色难看,宁晔弹了弹衣摆,“抱歉,一时脚滑!”说完,转身走人。
宗氏:……
宁家的男人果然就没有好脾气的。且宗氏感觉,若非是顾及老夫人在这里,宁晔可能想毁了的就不是这小桌子,而是宁脩了。
因为这会儿宁晔看宁脩的眼神,她太熟悉了。这些年,她无数次的在宁有壮的眼里看到过,那是恨不得打死宁脩的光芒。
只是,宗氏有些意外,苏言不见了,宁晔为何这么恼火?
心里疑惑,面上却不露声色。
看一眼宁晔离开的背影,老夫人看看地上碎裂的茶杯,还有摁着腰,疼的皱眉的宁脩,对着莫尘道,“记住大爷刚才说的话,等你家主子脑子清楚了,将他刚才说的话如实的告诉他。”
说完,老夫人拄着拐杖,也起身离开。
宗氏忙跟上,伸手扶住老夫人。
走到院中,老夫人停下脚步,看向宗氏,眸色厚重,幽沉。
被老夫人这样看着,宗氏逐渐不安,老夫人她不会怀疑苏言被劫持跟她有吧?若是她是真的冤呀!
她跟那北荀将军根本就没一点来往,她没那么大的能耐,也……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呀。
为了算计苏言与北荀人勾结,她皇兄若是知道了岂能饶了她。毕竟,最近几年北荀和大宗的关系并不融洽。
一个弄不好判她一个通敌叛国之罪,惨死!
在宗氏胡思乱想,忐忑不安时,听老夫人开口了,“儿媳。”
“在,在!”
“冯荣前些日子写信回来说,你喜欢的那种飘逸的薄纱京城又有新的款式了,我跟写信给他让他买了一些粉红色的挂到你院子里的了,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闻言,宗氏一愣。
老夫人突然说这个让她有些意外,现在是说薄纱的时候吗?
还有,老夫人不是很不喜欢那些东西吗?
看着宗氏惊疑的表情,老夫人开口道,“我是不喜欢,可是你喜欢,喜欢就挂着,又不伤人有啥不可以的。”
“谢,谢母亲。”
老夫人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慈爱?
老夫人摇头,“不用谢,也不用多想。我只是回忆起你嫁入听宁家的这些年,好像并未她疼过你。我总是盯着你,看你做儿媳哪里没做好。却忘记了,你是儿媳,也是晚辈。对你不该只有要求,没有疼爱。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好的婆母,连你喜欢的薄纱都是第一次买给你。”
听老夫人以反省且惭愧的语气说出这话,宗氏神色不定,老夫人这么说,她是不是也要对着反省忏悔呀?可这,在宗氏看来不等于是不打自招,自己坦白罪行吗?
这,她这辈子可没想过做这种事儿呀。
在宗氏犹豫纠结的时候,听老夫人又开口道,“大壮和两个娃子在镇上,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你回镇上看着他们吧。”
“好。”
宗氏应,看老夫人拄着拐杖去了东屋。
宗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满腹心事的坐上马车,朝镇上而去。
坐在马车上,宗氏看着尤嬷嬷道,“你说,刚才老夫人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尤嬷嬷想了一下,谨慎道,“也许只是有感而发吧。”
“是吗?”
尤嬷嬷轻声道,“老夫人什么性子,奶奶您也是了解的,她不是那虚伪,假情假意的人。”
这倒是!
不过,也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宗氏才感觉怪异。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老夫人对她冷淡,现在她突然这么慈爱,她莫名感觉有点不习惯,不适应。
宗氏怀疑她是不是跟宁有壮生活的久了,也开始有点不正常了,都开始不习惯别人对自己好了。
……
东屋,老夫人对着宁晔道,“宁家不能没人守着!所以,我先回京,你留下守着宁脩吧!他若再犯浑,也只有你能压制的住。”
宁晔听了皱眉,“祖母要先回京?”
“怎么?我不能先回京吗?”
“自是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祖母还是再留几日,待宁脩脑子清醒了,我们在一起回京比较好。”
“我不想留下看宁脩作死,也不想看你掀桌子,我还没活够,不想早早的被你们气死。”
“孙儿刚才莽撞了,孙儿知错,改过,还请祖母息怒。”宁晔乖顺的认错。
“你少拿好听话糊弄我,我不信你那一套,你跟宁脩一样,都只会说的好听。”
“怎会呢?”
“怎么不会?我还不了解你们吗?你说不再掀桌,也只是不在我跟前掀,但在我看不到的时候,火气上来的了,还是该怎么掀就怎么掀,绝对不会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宁晔听了,温和一笑,拱手弯腰,“祖母您真是慧眼如炬,精明睿智,高瞻远瞩……”
“你少给我拍马屁!宁脩就交给你了,我先回京了。”说完,宁老夫人转身往外走去。
“祖母!”
刚走到门口被宁晔叫住,老夫人停下脚步,转头,“作甚?”
“祖母,只要你好好的,宁家就不会乱。无论是我还是宁脩,都需要有一个能管着我们的人。而那个人,除了祖母外,没别人!”
“所以,望祖母一定要清楚您在宁家儿孙心中的重量,好好保重自己。”
老夫人听言,看着宁晔,拄着拐杖的手,无声的紧了紧,静静看了宁晔一眼,什么都没说,默然离开。
看着老夫人的背影,宁晔眸色幽幽暗暗,“其实,我和宁脩,还有父亲一样,都是不孝子孙。”
时安听言,嘴巴动了动,却又沉默了。
宁晔侧目,看向时安,“我以为你会说点什么安慰我一下。”
时安:“只要大爷您早些成亲,好好过日子,在老夫人心里您就是最孝顺的。”
大爷想尽孝,其实并不难。
宁晔听了,看他一眼,扯了下嘴角,带着一丝自嘲,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