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你没有给羊注射流感疫苗?”杨进宝问。
“注射了,可它们还是患上了流感病毒,这种病毒跟我从前见过的不一样,好像产生了……变异。”
“你说啥?变异?”杨进宝瞪大了眼。
“没错,就是病毒变异了,好像穿了一层盔甲,普通的药物已经对它们无法产生效果,简单的说,病毒产生了抗体。”老金说出一串杨进宝听不懂的话。
“少废话!说人话!”他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这就是人话,从前防止疾病的老办法不管用了,灾难来了……前天,村子里就已经有牛羊病死,我观察了很久,病毒真的产生了抗体,还有可能传播到人的身上。”
“你扯淡!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杨进宝晃了晃差点晕倒。
“我找过你,可你没在家啊,到L市去了,再说咱们还在修建工厂,工地上那么忙,家里的牲口就忽略了。”老金的手也在颤抖,眼睛里闪出悲凉之色。
果然,无数的乡亲一起找来了,大部分人都是听到巧玲的喊炕声以后,过来求助杨进宝的,老金家的小院子呼呼啦啦来一群人。
“进宝,俺家三头猪死了两头。”
“进宝,俺家五只羊,三只已经不吃东西了,昏睡不醒,高烧不退。”
“进宝,俺家的鸡鸭死了一群。你说咋办?咋办啊?”
杨进宝蹬蹬后退两步,悲叹一声:“怎么会这样?我的钱,我的两万块啊!”
两万多块就那么打了水漂,本来他还想年底将这些家禽家蓄收购起来,大赚一笔呢,现在好,不单单分发给群众的牲口患病了,山民从前自家喂养的牲口也患病了。
春桃也风风火火从山神庙的土疙瘩上冲下来,跟他汇报:“进宝,我喂养的那头牛犊子也不行了,早上开始吐白沫,打了好几针也不管用。”
杨进宝呵呵一声苦笑,向后晕倒,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进宝,进宝!!”老金跟春桃立刻慌了手脚,扑过去搀扶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捏额头,鼓捣半天男人才嘘出一口气。
“金哥,春桃姐……快!通知县卫生防疫站,叫人来!拿上钱买药,先别管牲口,救人!千万别让那些流感病毒感染到人。
用石灰水消毒,所有的牲口圈,禽圈,全部消毒!患病的牲口跟家禽一个别留,杀光杀净,快呀!”杨进宝嘴唇发青,身体在竭力颤抖。
他熬不住了,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精神的殿堂也在这一刻彻底垮塌。
“不行啊进宝!这可是你的心血,把所有家畜家禽杀死,你会赔死的!血本无归!”老金嚎叫起来。
“顾不得那么多了……快!听我的,春桃姐,你是村长,快安排人,就这么办!”男人说完,嗝儿……又晕死了过去。
“进宝啊?你咋了啊,俺的亲啊……这是做了哪门子孽啊?”巧玲跑来了,一下将男人抱在怀里,哭成了泪人。
是老金跟狗蛋将杨进宝抬回家的。他病倒了,好比万箭穿身。回到家就是一睡不醒,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他离开才五天啊,五天的时间,娘娘山就遭遇了灭顶之灾。
20岁这年的秋天,杨进宝创业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劫难,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瘟疫横扫了娘娘山一代的村落。所有的家禽家蓄无一幸免,全部感染上了流感病毒。
没有人知道这场流感来自哪里,总之,牲口跟家禽都在大批大批死亡。
起初,人们只是将那些死去的家禽向外扔,鸡,鸭,鹅,扔的哪儿都是,填满了村口深深的山沟。
有些家禽还没有死透,正在扑闪翅膀,也被人浇上白石灰,生生活埋了,整个娘娘山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老金跟春桃展开了行动,不得不狠心杀灭家畜家禽了,有病的统统被清理出来,没病的跟其他动物进行了隔离。
昏迷中,杨进宝让巧玲拿出了贷款的一部分交给春桃姐,从县城的防疫站购买疫苗。
疫苗不单单注射在了生存家禽的身上,也注射在了人的身上。可仍旧有大批大批的家畜还在死去,根本控制不住。
这一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仅仅让那些山外来的动物医生束手无策,就是杨招财这样祖传的老兽医也是一筹莫展。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毒,也无法找到治疗的办法。
三天以后,娘娘山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家畜家禽被斩杀得一个不剩,打鸣的公鸡也没有了,拉套的骡子病倒了,耕地的犍牛趴下不起了,四条街的狗也不叫了,一个个成了病秧子,整个山村死一般的沉寂。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这种病毒已经开始在人的身上悄悄蔓延,第一个感染上的,竟然是朱二寡妇。
她的运气很不好,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半夜忽然发起烧来,浑身冒冷汗,一个劲地说胡话。
她的婆婆就在旁边,竖着耳朵听。
朱二寡妇嘟囔开了,一会儿说:“俺是二毛,俺死的好惨,被伯虎星克死了,全村的人都要为俺抵命……。”
一会儿又说:“俺是三旺,俺死的好惨,把俺媳妇弄没了,俺要全村的人不能活,搅得你们鸡犬不宁……。”
她不知道女人是病了说胡话,还是鬼上身。
朱二娘吓得汗毛倒竖,三更半夜跳起来跑上大街呼喊:“不好了!俺儿媳妇鬼上身了——!二毛来找她了,三旺来找她了,全村的人都要为他俩抵命啊——!”
她的喊叫立刻惊起娘娘山一片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