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立刻答是,顾远顿了顿,又道:“不过动静收敛一点,别太大了。搞得好像我们要给方副总难堪似的,让人看他笑话。”
要搜人动静就肯定大,顾远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是要顾及着方副总的面子。手下也实在没胆质疑顾远的命令,闻言又立刻答了声是,这才挂了电话。
顾远站在草地上沉吟片刻,想要让人查查季家的亲戚关系,但又无从下手。
且不说季姓外室的存在多少年前就是禁忌话题,就说二十多年来音讯不通,天各一方,要查实在难度太大,这条路子是走不通的。
顾远又走了几步,站在树林前一块宽敞的空地上,回头仔细打量不远处的草坡。顾名宗葬礼还没完,估计方谨还得哭一会儿,从这个角度可以隐隐绰绰看见那群人正站在墓坑边;而草坡另一面,那块署名季名达的墓碑隐没在泥土中,地面只能看见一块不明显的凸起。
顾远眉心轻轻一跳。
他试探着退后数步,又左右调整了下视野角度。
此时东方朝阳升起,第一缕阳光正突破清晨阴霾的云层,向大地投射而来;那光芒映在顾远眼底,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脚步倏而一顿。
——正举行仪式的顾名宗的下葬地点,和季名达那块墓碑,在草坡两侧形成了一个直线角度。
即是说,当他正面东方时,顾名宗和季名达的墓碑是阴阳两面,遥相呼应的!
顾远心中瞬间掠去一个猜测,但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谬。
——这种下葬位置不是随便挖了俩坑,肯定是方谨特意点的。而方谨做事从来不随心所欲,他的目的性很强,特意安排这样的位置是有什么用意呢?
再加上相同的辈分和姓名中间字,同样的母族,这种同一水平线上阴阳两面的墓碑……
……这他妈该不会是兄弟吧?
顾远整个人动作一顿,紧接着就只听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他安排在香港的一个心腹手下,专门负责盯梢柯荣的。顾远正了正心神,接起来问:“怎么了?”
“大少,香港这边事情不好了。您之前从水路运进来的那个集装箱走了柯家航线,被柯荣的人发现后硬是扣了下来,里面有您让我们带过来的两箱金条。我们跟对方交涉了好几次都没用……”
顾远说:“直接找柯荣,说那是我的东西,叫他放行。”
“我们已经找了!”
手下大概有点急,但还是吸了口气,沉声道:“但柯荣亲自发了话,说是您私下使用柯家航线在先,要是连个说法都没有就随随便便把东西还回去,让人怎么看他这个舅舅?起码您得当面跟他要,他才能还,不然岂不是在手下面前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话事!”
顾远几乎冷笑起来:“他的颜面?他的颜面关我何事?”
但紧接着他停了停,似乎又掂量了下,问:“——柯荣今天在哪里?”
“就在香港码头,据说专门空了一上午时间等您,等不到就把金条从船上扔海里……”
顾远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七点半,动作快的话去香港来回一趟两个小时就搞定,回来还赶得上押着方谨做检查。
柯荣这一面还是有必要去见的,他可能掌握了顾名宗遗嘱的相关线索,之前跟迟婉如勾勾搭搭的就是为了这个。这次逼迫他亲自上门,态度硬中又透着软,可见未必只为了那两箱金条,也许跟他手上的遗嘱信息有关。
“告诉柯荣,他想见我,就给我在码头等着。”
顾远语气又一顿,说:“我不坐船——叫那边准备好停机坪,我直升机过去。”
·
顾远收起手机,大步走上草坡。
清晨突破云层的阳光直射在他身上,黑风衣摆呼啸而起,深邃锋利的面容仿佛能反出光。此时葬礼正好结束,方谨回过头,视线触碰到他稳步走来的身影,霎时有些恍惚。
——单看这一幕,其实他很像记忆中那个顾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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