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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保养得当,安芷如看起来比实际要年轻许多,得了这个称呼也很高兴,说话更加客气了,“幸会!宋律师。没想到你会专程到常宁市来,辛苦你了。”
片刻间,宋延霆已然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转回目光,对安芷如说,“您客气了。我回常宁市也不只是为了这个案子。当然,亲自和当事人交流对于维权来说也很有必要。”
安芷如赞同地点点头,又寒暄了一番,发现宋延霆偶然抬眼看向了身后,便顺势说,“今天我的行程比较紧张,大概半小时之后就要离开,所以我叫了个学生过来帮忙。”
就像是过年时长辈招呼家里的小孩过来叫人一样,安芷如侧过头叫住了愣神的夏时予,“时予,来!”
论社会经验,夏时予确实不如宋延霆,惊愕和茫然全在脸上,走过去的步伐都显得有些呆滞。
而安芷如把他的手足无措理解为了腼腆,拍了拍夏时予的脊背,说,“这位就是我的代理律师,宋延霆律师。如果宋律师之后对于一些专业细节方面有疑问,就要交给你来解答了。有解决不了的随时联系我,好吗?”
“好的,安老师。”夏时予低下头,错开和宋延霆对视的目光,小声道,“宋律师好。”
“你好,嘶——这位同学怎么称呼?”他差点说漏嘴,把夏时予的名字念出来。
这个角度似曾相识,宋延霆没怎么费力,就想起了夏时予脱力之后拱进他怀里的模样。也是这样毛茸茸的脑袋和乖顺的眉眼。
宋延霆的眸光有一瞬间软化下来,但很快又重新凝固了。
夏时予说,“叫我小夏就好了。”他连名字都不愿意报。
微微颔首,宋延霆不再和他搭话,在安芷如的指引下落座。
宋延霆尽职尽责,取出一沓分类好的资料,先向当事人梳理了一遍案情发展。
事情并不复杂。三个月前,安芷如接受邀请,为某个大型文化展活动设计宣传图,主题为“深空远山逐虹日”。
安芷如交付的作品是山水画为底的系列设计图,颇具巧思,利用山峰起伏的变化来勾勒字符,而每幅图里出现的太阳也是不同的形态,是留白之余的点睛之笔,还能作为隐蔽的时间标识。
这系列作品把内容和形式融合得近乎完美,在诸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终的宣传方案。
展会举办在即,突然有一个不知名的设计工作室找到举办方,说安芷如的“深空远山逐虹日”中风景画部分抄袭了另一设计师一年前在个人画展中提交过的作品,而安芷如除了否认,没有拿出任何有用的证据,对方则一口咬死安芷如借着自己的业界地位欺压晚辈,干脆地提起了诉讼。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网络上的讨论也是热火朝天,舆论影响已经波及到了展会。
宋延霆就接手案子的时候,也看过对方两幅作品的对比图,但由于展会没有正式开始,主办方连宣传图也没放全,他看到的对比图多是局部或者侧面的,而原稿只有设计师本人和主办方才有。
他趁机问道,“如今在网络上流传得比较广泛的那些对比图,其实都不够有说服力,安小姐,能让我看一下“空山”系列的完整作品吗?”
安芷如还没说话,夏时予就插了一嘴,“我带了资料,在U盘里。宋律师现在就要看吗?”
“对。”宋延霆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正开机时,安芷如的手机铃声响了,对他们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就出去接听了,出门时还把办公室门掩了一下。
门缝合拢后,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瞬诡异的安静。
夏时予犹豫着走过去,在办公桌前停下,手指摊开,露出掌心躺着的猫爪U盘,“给。”
宋延霆头都没抬,伸手去拿U盘,指尖在那温热的手掌上碰了一下,语气生疏地和他客套,“你的老师很信任你,专业课应该学得不错吧?”
“没有,”夏时予马上否认,似乎对这种夸奖的话很是抗拒。他说,“安老师只是比较关照我。”
“看来你老师的心态很好,”宋延霆把U盘插口对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这么大的事情,随便找个学生就应付了。”
他说得很平淡,没半点惊讶和感叹,只是在说起“随便”的时候咬字重了点。
夏时予皱了一下眉。他的感觉很敏锐,一下就听懂宋延霆这话针对的是他,而不是安芷如。他看着宋延霆打开U盘文件夹,找到了名为定稿的文件夹,开始放大查看。
“我还以为你是个专业的律师,不会带着情绪处理工作。”夏时予在他点击第二幅图的时候轻声开口。
鼠标滚轮停在那里,宋延霆依然保持着看屏幕的姿势,眼眸却没再动。
过了有十几秒,宋延霆才继续滑动鼠标滚轮,古井无波地问道,“你说的是哪种情绪?”
夏时予垂下眼睫,在电脑屏幕边缘的反光中,看见了宋延霆冷酷的神色。
太冷了,像个真正的杀手。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举起手中的枪,对着敌
', ' ')('人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他真的这样做了,因为夏时予很快就听见了宋延霆低沉的嗓音。
“是那种像疾病发作一样,来得毫无预兆的崩溃吗?”
夏时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心脏处袭来阴冷而密集的疼痛,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剖开,冰冷的刀锋不断地切割着心头的软肉,疼得几乎使他眩晕。
夏时予张了张嘴,很想出声反驳,可宋延霆比他更快,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这种情绪,我还真没有。”
宋延霆把滚轮拖到了底部,略微浏览过整体才继续往人心上捅刀子。他顿了顿,眼神凌厉地扫过去,说,“……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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