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我到酒吧门口了,客人呢?”
陈山野取下头盔甩了甩头,江风吹拂过头顶被压扁的几撮头毛,珠江上的游轮鸣笛声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他转过头,轮船像披着黑绸长裙的女子卧躺在荡漾着一弯弯月牙的水床上,红蓝宝石从她胸口散落至裙摆,霓虹江景投落斑斓瑰丽的光斑似发光水母,围着她妖娆起伏的轮廓线游走摇曳。
龙北说客人还在店里,陈山野停好车推开玻璃木门,浓稠蜂蜜从一盏盏壁灯里滴出,和慵懒音符一起淌满每个角落。
陈山野往吧台走,龙北正在吧台后擦着酒杯,见到他来,扬了扬下巴。
他顺着龙北的目光,看向坐在圆弧边角的位置。
松石绿色高脚凳上坐着一位姑娘,上身前倾靠着棕木吧台,黑裙翻滚起旖旎波浪,淌上蜂蜜的长腿交迭着在高凳旁轻晃,影影绰绰中有什么在她右腿上飞舞。
酒柜里的蓝萤火在她火红色发顶勾兑出奇异的紫红光芒,垂坠的红发遮住了侧脸,陈山野只能瞧见一小片圆润白皙如珍珠的肩膀从那蜿蜒而下的火焰中露了出来。
龙北在她面前低头说了句什么,她转过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左手撑着脸,微张的嘴唇是粉的,眼皮上跳动着晶莹的荧光蓝,脸颊深处透着迷醉的酡红。
陈山野走近时听见龙北对她说:“……你自己真的可以?用不用叫宫欣来接你?”
“不用,我……我、我没醉。”姑娘跳下高脚凳,像被风吹得摇晃的玫瑰,脚步踉跄了一下。
唔,醉了啊,说话都大舌头了,陈山野想着。
“你住在哪里?”陈山野问她。
“在……在……”她皱着眉嘟起嘴,努力思考着自己的地址,最后磕磕碰碰地报出一个高档公寓的名字,接着拿起凳上的链条包往外走。
龙北喊住陈山野,交代道:“把人安全送到家里去。”
“好,哥你放心吧。”
姑娘意识倒还清晰,领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嘴里哼着什么小调,陈山野听不清,倒是在路灯照映下看到她右腿上是纹身,飘荡着一片片的红色花瓣。
几家酒吧共用着一小片停车场,姑娘来到这又忽然没了记忆,喃喃道:“诶,我的小ni呢?……”
“ni cooper吗?是那一辆吗?”陈山野指着一辆黑色三门小车问道。
“不是、不是……那不是我的车……”她快速地摇头:“我的ni是大红色的……”
好似一颗泄了气的气球,她突然往下蹲,打开包盖把里头的东西——香烟、火机、手机、纸巾、车钥匙、钱包、公寓车库进出卡……一股脑全倒在水泥地上。
可这姿势使那裙摆往后滑到大腿处,原来大腿上还有一圈纹身,一把手枪。
更让他太阳穴一跳的,是被挤压在白皙大腿根之间那一抹鲜艷的红,路灯下陈山野甚至还能瞧见胀卜卜中间一小道凹痕。
绷紧了许久的自制力像是老化的橡皮筋没了力气,抵挡不住那把纯黑的手枪在他脑袋里开了一枪,飘落的漫天花瓣迷了他的眼。
陈山野赶紧移开目光,停车场还有别的人,他让电动车站好,弯腰扶住她微凉的小臂拉着她站起:“站好了,我帮你捡。”
他蹲下身把地上散落的东西一样样捡回包里,只留车钥匙和车库卡,卡片上印着姑娘刚说的那公寓照片和名称,车钥匙是本田logo。
他按了下解锁按钮,斜前方的一辆白色飞度闪了闪车灯。
“啊,师傅,我的车车在这里……”姑娘摇摇晃晃往小车走去,陈山野一手拿她的小包,一手推着电动车跟上。
看着她坐上副驾,陈山野简单绕车一周检查,把电动车收到车后厢里。
插进钥匙启动车子,陈山野见她还在和安全带“搏斗”,铁片怎么都插不进插口里。
“我来吧。”他伸手帮她插好带子,手指不小心刮过她滑嫩的手背。
“谢谢、谢谢你哦,小哥哥。”
话语里像灌满了令人微醺的啤酒气泡,每一个字都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蹦蹦跳跳,软糯含糊的声音像极了躺在门口晒太阳的猫咪,伸着懒腰,微微露出的猫爪在陈山野心头上挠了一两下。
他收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踩下油门。
上了车的姑娘并不多言,头靠在车门上一直看着窗外,偶尔会继续哼着旋律不明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