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热烫,拔毛开膛,掏出内脏,洗净斩件,陈山野每做一步,阮玫都跟在后头哇哇声大呼小叫。
“好了好了,你去院子里坐,别在这里瞎晃,等会又把衣服弄脏了。”陈山野把鸡雜先用清水泡起,洗手后拎着阮玫的脖子把她丢出厨房。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阮玫站在窗边,看陈山野蹲在地上生火,双肘撑在大腿上,黑色短袖被贲张的肌肉撑得饱满。
火星映在他深邃黑眸里爆绽盛放,慢慢燃起的火苗在刚硬脸庞上烙出温柔的光影,干燥的木柴发出脆响,啪一声,震着阮玫的心弦。
炙热的温度,隔着空气也能传到她面前。
“不用,鸡圈旁有一小块菜地,你去摘点油菜来……”陈山野站起身准备切姜末和其他配料,看了一眼窗外的阮玫:“脸怎么这么红?太热了是不是?那别去了,去屋子里歇着。”
反手手背触了下脸颊,烧起的温度让阮玫吓了一跳,怎么只是看陈山野烧火,心率都能一路狂飙。
“没事,我、我去喝口水就好……”
看着阮玫匆匆忙忙跑开,陈山野勾了勾嘴角,开始忙手上的活。
炒锅烧烫,倒入香气四溢的麻油烧热,再把颗粒分明的姜末滑进锅里,热油立刻躁动不安地吐出一个个气泡。
已经焯水撇净血污的乌鸡肉倒进锅里,裹上棕油黄姜,银色铁勺在锅里与黑白相间的鸡肉来回共舞,让肉汁吸入双重香气。
一碗浓醇米酒注入,盐粒似细雪洒落,盖上铁锅盖焖煮一会,最后收汁,让一颗颗黑珍珠裹上香甜浓浆,出锅。
鸡肉出锅时,阮玫正捧着一小筐油菜花回到窗边,食欲被香气毫不留情地勾起,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瞧着灶台上那盘鸡肉。
陈山野接过油菜,看了她一眼,用大铁勺子舀了一块鸡肉,举着勺子凑到她嘴边:“吹一下再吃,烫。”
噼啪,又是一声。
火炉里迸出细碎的火星,阮玫将脸侧的发丝撩至耳后,手指触到耳垂滚烫。
她嘟嘴吹了几下,张口叼住鸡肉,见温度适合就含进嘴里。
嚼了一口,皮脆肉嫩,几种不同的馥郁香气在温度里融化合成一股,在舌尖味蕾上迸发出火花。
“好吃吗?”陈山野侧过身子去处理油菜,笑着问。
阮玫突然有点不敢看陈山野嘴角扬起自信的模样,脸颊被厨房的热气熏红,小声应了句:“很好吃。”
心跳和柴火上的火星一样,噼里啪啦。
她退出厨房,走到院子,摸出手机按了条信息发出去。
「包租婆,我惨了。」
蒜蓉炒油菜花,葱花炒蛋,姜爆麻油乌鸡,双椒炒鸡雜,还有极鲜的菌子汤。
“辣椒可能有点辣,你别咬到了。”陈山野在红绿椒粒里挑出鸡胗放到阮玫碗里。
“唔……你给奶奶夹……”阮玫低头扒着白米饭,微辣的鸡雜口感脆爽极好下饭。
“小玫,野子做的菜好吃吧?”钟奶奶笑嘻嘻,眼角的沟壑深长。
阮玫点头应了声,眼帘撩起,偷瞄着背对着门、坐在逆光里的陈山野,细小尘埃在他发顶和肩膀上无所遁形。
她埋头苦吃,碗里不断有肉和菜添进来,听着陈山野和钟奶奶聊钟芒的事。
“那钟芒有女朋友了没有啊?”钟奶奶问。
“还没有。”陈山野拨拉了些红的绿的辣椒丁到自己碗里。
“哎,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整天身边莺莺燕燕的,就是没个正经女朋友……野子,奶奶也不是非得在活着之前喝到杯孙媳妇茶……”
陈山野咳了声:“您说什么呢,奶奶长命百岁的。”
“别哄我开心,奶奶都多大岁数了。我啊,就是想等我走了之后,钟芒别孤伶伶一人就行了。”
陈山野扒拉了一口饭:“嗯,您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
两人离开村子时是一点半,钟奶奶有午睡的习惯。
阮玫膝盖上放着奶奶给的一小袋李子,随着山路颠簸,果子在红塑料袋里窸窣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