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2 / 2)

千里远征,终有归途。

蜿蜒十几里,浩浩荡荡的大军开进西亚克城时,得到了无数的欢呼和鲜花,一个又一个焦急的面孔从人群里冲进军队,抱住自己的亲人失声痛哭,整齐的行列很快就被人群冲散,喜悦的哭泣和由衷的欢笑在西亚克的天空升腾,飞跃,宛如扰人心扉的悲喜之歌。

战争代表着流血和死亡,能看到自己的亲人无恙归来那才是普通民众最需要的东西。

陶德坐在藏青色犀牛上,朝着街道两边蜂拥的人群缓缓挥手,他知道像这样受到万众欢呼的机会不多了,他执政多年,树敌无数,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他犯下大错,之后一拥而上将他打倒。做为代为执政的一等公爵,他力排众议,强烈要求派出远征军讨伐巴士底,虽然没有过多的兵源伤亡,但是数万名西亚克勇士竟然无法攻破两千名兽人武士驻守的巴士底,这对于西亚克来说,已经是形同羞辱的失败。

民众在欢呼,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亲人还活在世上,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从欣喜中醒悟过来,口水横飞地指责他让西亚克蒙羞,至使国库空虚,各种罪名会漫天而来,最重要的是,年幼而早熟的帝君早就对他心怀不满。

回到军营,将驻扎等琐事交给欧楠后,陶德立即马不停蹄地走进了王宫,他要向帝君请罪。

天气晴朗,暖融融的阳光将草地上的积雪嗮化了一片,露出了一簇簇迫不及待地新绿,形态如同巨大城堡的王宫周围像往常一样寂静,两队身穿皮甲的勇士守在门外,几十个瞭望孔中露出了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高矮交错的箭塔上的弩车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射出一道道五彩的光线,如同永不消隐的彩虹。

几名巡逻的骑兵优雅地驱使着战马,留下了一连串清脆的蹄声,矗立在城堡顶端的三角大旗似乎正在打瞌睡,在无风的天气里它也隐藏了西亚克帝国几百年积累的萧杀之气。

一切安静而祥和,但是在陶德来看,王宫更像是空气新鲜的坟场,那是将要葬送他的坟场。

藏青色犀牛在城堡前停下,陶德跳下犀牛,简单整理着铠甲,对城门的守卫长说:“通禀帝君,陶德求见。”

“公爵大人。”守卫长弓身行礼“帝君交代过了,您可以直接进去,无需通禀。”

陶德微微一怔,随即阔步而入,守卫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爵大人,帝君和王后在天鹅池划船,您可以去那边找他。”

陶德没有回身,点点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三名年轻的侍女远远地跑过来,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像是一群快乐的斑鸠,看到陶德才站到路边,强忍着笑,颔首行礼。

“也许这里是唯一没有被阴谋和欲望侵占的土地。”陶德听到侍女们都笑声又起,不由地感慨,随即有嘲笑自己天真,王宫历来都是阴谋和欲望的最大母体。

天鹅池并没有天鹅,它是一片浩大的水塘,旁边围绕着长型沟渠,十二年前刚刚学会说话的帝君站在城堡上忽然指着伯光闪闪的湖水,清晰地说:“天鹅。”

尚未遭难的西亚克大帝大悦,马上将水塘更名为天鹅池,当时陶德正率领着击败入侵者的大军凯旋而归,享受着万众膜拜,大帝抱肩的殊荣,高举着翡翠酒杯夜夜欢醉。时间如同没有光影的刀子,谁能想像到,英明一世的西亚克大帝竟然会在壮年撒手人寰,将帝位传给了年幼的儿子,而陶德再也敢再饮酒,他是大帝托付的重臣,就连睡觉都应该睁着一只眼。

“这里,妈妈,它在这儿呢?”穿着紧口皮靴的帝君坐在双尖头船上,使劲拉着王后的胳膊朝水看,清澈的湖水一尾硕大的黑鲤鱼在红鲤鱼群中显得格外刺眼。

刚刚步入中年的王后轻轻拉着帝君的袖子,看着岸边说:“陶德公爵来了。”

“好吧,真扫兴。”一脸稚气的帝君沮丧地抬起头,吩咐船夫靠岸。

涂成绿色的船身像一支轻快的燕子掠过水面,停靠在岸边后,几名侍从扶着王后和帝君下船,陶德走过去搀着帝君的手“伟大的帝君,陶德远征归来。”

“噢,那不错啊。”帝君猛地抬起头,似乎刚才想起陶德征尘未洗就来见他。

雍容典雅的王后朝着陶德微微点头“陶德公爵,你辛苦了。”

“赞美您,伟大的王后,陶德对不起先帝的托付。”陶德连忙躬身,心里异常羞愧。

王后笑而不语,转身朝远处走去,西亚克是男人的帝国,女人永远都是陪衬,即便是尊贵如王后也不能在一旁聆听国事,更不要说出谋划策了。

“快点,我要去摔泥巴。”帝君坐在一名趴在地上男仆的背上,催促着给他擦拭短靴的侍女,他一边说一边朝王后的方向张望,唯恐被自己的母亲听到,责怪自己。

“伟大的帝君,陶德....陶德征伐不利,请求重罚。”陶德撩起战裙,忽然跪倒在地,把趴在地上的仆人吓了一跳,他想躲开又怕摔到年幼的帝君,只能忐忑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不是签订停战合约了吗?就是说没有胜负,那不错啊。”帝君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一棵树下,几名衣着光鲜的贵族少年早就等在那里了,看到他立即欢叫一声,拿出大陀的黄泥在地上摔打起来。

陶德紧跟在后面,显得有些狼狈“帝君,请听我说,国库因为远征已经变得非常空虚了。”

“空虚?”帝君头也不抬地反问了一句,一团脏兮兮的泥巴在左右手来回传递,似乎想把它变成一个圆形。

“是的,陶德罪不容赦。”

“我们的午餐还有牛肉,子民也有饭吃,那就不错。”帝君伸手朝躬身的陶德脸上抓了一把,留下了五道黄腻的手指,贵族少年们轰然大笑。

“陶德大公,你去处理国事吧,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帝君忽然不笑了,惆怅地看着远处“你们总是把我当孩子看,要不然我可以帮你一把。”

陶德干咳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向帝君解释他询问过无数次的问题,按照西亚克帝国的传统,王储需要过十六岁才能正式继承王位,行使执政权。

惆怅的帝君忽然怒瞪双眼,跳到一边,抓起手里的泥团狠狠地砸在了一个贵族少年的脸上,惊愕的贵族少年楞了一下,随即嚎啕大哭“你,你为什么打我?”

“我是帝君,拥有生杀大权!”年幼的帝君用不符年龄的口吻哼了一声,似乎在发泄凭空而来的愤怒,他缓缓转过头,朝陶德投去了怨恨的目光。

陶德浑身一震,几乎再次跪倒,帝君的目光使他不寒而栗。

陶德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歹毒而怨恨的目光。

自从代为执政以后,陶德始终认为虽然帝君身份尊贵,他也有职责帮助王后督促他成长,于是常会婉转地提醒他一些事情,时间长了,帝君变得不耐烦,去年的冬天,帝君偷偷舔食鱼缸里冻结的冰凌,结果被陶德训斥了一番,当时帝君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将一大把冰凌都塞进了嘴里,拼命地咀嚼着,同时用和今天同样怨恨的目光久久注视着他。

从此以后陶德不敢在管束帝君,就算他今天像农夫的孩子一样玩弄泥巴也不敢出言反对。

帝君厌烦自己,这是陶德脑子里第一个念头,随即又感到了恐惧,第二次的目光说明他已经把代为执政的陶德当成了最大的障碍,阻碍他提前执政的障碍,他非常清楚,一旦这种障碍在王室和贵族之间产生,贵族通常将要面临灭门之灾。

“我们走,去抓几只青蛙烤着吃。”帝君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带着贵族少年们朝远处跑去,丢下了魂不守舍的陶德。

过了许久,脸色灰暗的陶德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王宫,他在王宫的外面遇到了年轻的近卫军官普尔多。

“这不是陶德大人吗?”普尔多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穿着简短的狩猎装,手里拿着皮鞭,点头就算是行礼“寂寞荒野的风光还不错吧?帝君要嘉奖你呢?你可是打了一个打胜仗。”

陶德挺起胸脯继续朝前走“我一个人得到的勋章比你们整个家族都多。”

“希望你还有获得勋章的机会。”普尔多反唇相击,他的父亲是官爵仅次于陶德的二等公爵,两人势如水火,常因政见不合在众人面前对吼,现在普尔多成为了帝君的侍从,经常煽动帝君提前登位,顺便将陶德贬的一钱不值。

树敌无数,帝君怨恨,这就是陶德此时的境地,加上风传他阴谋篡位的流言,他觉得自己仍然强壮的身体忽然不堪一击,似乎随时都会摔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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