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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榴花红似火,不如人间清欢色(2 / 2)

又是三声闷实撞地的声音,叶寒即便在这个异世这么久了还是不习惯这种磕头谢礼,使了使眼色让常嬷嬷将苏琉璃扶起来,平心说道:“我逢苦难之时也曾受他人相助,我今日救你不过是还昨日他人救我之恩德,没想让你偿还。你若真心安难平,有一日见门前有挨冻受饿之人,施舍几个馒头和一张破棉被,就当是还我之恩德了。”

苏琉璃感激在心,但依旧坚持己见,“夫人施恩不求回报,这是夫人您的善心,奴婢心向钦佩,可奴婢既承了您的恩情自是欠您的,家父曾有教诲‘有恩不报妄为人’,奴婢不愿做不孝不义之人,还请夫人莫要嫌奴婢身贱人微,若是您用得着奴婢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断不会眨下眼。”

好好一诗书女子成了梁山好汉,叶寒不知说何才好,她愿怎么就怎么吧,自己还有正事要问问她,“这事先暂且不说,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夫人请问,奴婢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叶寒望了一眼屋中一众下人,本打算让她们都出去,但眼角瞥见站在身后左侧的常嬷嬷,想想还是算了,没这个必要,于是问道:“上元节时你说你是因夏国战乱,所以才会举家逃往并州城避难,对吗?”

苏琉璃没有多想,如实回答:“对!奴婢一家是从夏国逃至并州的,只因北胡蛮子举兵南下,占了夏国北境,故土已成焦土一片,无家可回,只好一路向南逃到了并州城。”

叶寒有些奇怪,“后褚被亡国后北胡不是老实了许多吗,怎么又突然开始大军侵略夏国?”

北胡国力本不强,之前也是凭借后褚的支持才能肆掠夏国多年,现在后褚都灭了,它一跳梁小丑怎又开始翻起滔天巨浪,它就不怕北齐为保自身安危,出兵北上伐胡吗?

这事叶寒想不出个头绪,当然苏琉璃更不会想通,她只是一战乱下的普通受苦百姓,她看到的也只是战场硝烟与杀戮,“这个……奴婢不知。奴婢的家在方北城下的林禹县,自前年开春就不时有北胡蛮子肆掠,后来北胡占了夏国北境三座城池,逐渐逼近方北城,家父虽是一县县令,可手中无兵百姓孱弱,根本无力可挡,只好带领当地百姓南下逃难,避开战火方才勉强留了一命。”

叶寒听后有些难以置信,夏国自战乱后便一直休养生息,国力渐长,按理来说应能挡北胡一时凶猛,怎会如此不堪一击,竟这么快就丢了三分之一的国土,要知道墨骓城可是夏国国都最后一道屏障,若墨骓城破,夏国真朝不保夕了。

“夫人……夫人……”

“……”,被常嬷嬷低声唤醒,叶寒茫然回神,忧思甚重,“苏琉璃,夏国战乱真这般严重吗,夏国之境真的无一寸安稳之地吗?”

山河破碎家何在,苏琉璃凄凉落泪,悲戚摇了摇头,“没有,一寸也没有!”

苏琉璃回忆起全家一路南逃时的情景,顿时泪如雨下,“北胡烧了方北城,南逃的难民多得像成灾的蚂蝗,一波接着一波涌进墨骓城。后来北胡大军压境至墨骓城,逃来的难民连带着墨骓城的人都开始仓惶逃离,有钱有权的逃到夏国国都避难,而大多数像我们这些没钱没权的百姓就只能尽量向南边跑去,只有离战火越远活下来的机会才更大。夏国冬天来得早,鹅毛大的雪把道路上不断倒下的尸体一层一层覆盖成白雪一片,活着的人看不见,根本分不清脚下踩的是雪还是人,而我们一家就是这样踩着同胞的尸体走到并州城的。”

几人的争权夺利,搭上的却是万千无辜百姓的性命,这就是战争,叶寒见过一次再也不想见第二次,“夏国南逃至北齐的难民有这么多,可我上街时怎么从未看见城内有难民涌入?”

常嬷嬷倏然心惊一颤,本想出言解释,却被苏琉璃的凄惨哭腔抢了个先,“夏国的难民一路南逃,死的死伤的伤,虽然勉强活着到齐夏边境,但也有十几万人,可去年冬天雪下得太大,冻死了的人太多爆发了时疫,北齐怕疫症扩散进来,便封了齐夏边境,奴婢一家也是在封之前侥幸进了并州城,这才活了下来。”

“时疫?”叶寒吃惊,她怎么不知道,叶寒转头看向一旁的常嬷嬷,见她立马低下头心虚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不用想也知,她定是得了青川的命令才瞒着自己的。

本来对这事叶寒心里也是有气的,但想到常嬷嬷也是听令行事,怪不了她,便就此作罢,但又想到齐夏边境时疫蔓生,而红绫镇就在齐夏边境,心顿时慌得不行,不禁失声一叫,流画……”

“夫人莫急,陆夫人一家不会有事!”常嬷嬷听见,连忙劝慰道,“去年齐夏边境时疫爆发后,王爷立即派了解神医前去施药救人,到今年初春之时便已控制住时疫,没有蔓延。陆将军也是在知晓红绫镇时疫无碍后,这才放心带陆夫人回红绫镇祭祖的,再说解神医也在那儿,陆夫人一家不会有事的。”

夏国这些事青川打算瞒她多久,一辈子吗?那日朱老夫子到端王府,他匆忙而回却忧心忡忡不下,举止怪异患得患失,原来是怕朱老夫子透露让她知晓夏国之事。如此费尽心思,何必呢?

叶寒有些头疼,挥手遣散了屋中所有人,自己一人独坐在席上,身居一室清凉却发冷犹寒,这大概就是花折梅昨日“无意之言”后隐藏的另一半深意。他是青川的属下所以他说不得,这一府下人更说不得,只有朱老夫子,他是青川的师父,青川一再向她隐瞒之事也只有他才能向自己说得。

不知为何,叶寒突然觉得很累:夏国战事吃紧,齐夏边境难民成灾,时疫爆发,这些事众人皆知而唯独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叶寒仰头望着上方那一片忽明忽暗的梁宇,忽然觉得一阵好笑,都瞒着她,他就这么怕自己知道吗?也对,自己毕竟有段旧情难忘,如原罪在身,若是一不小心来个旧情复燃,再来个抛夫弃子,你让他堂堂北齐端王爷、西境赫赫威名的赫连将军的脸往哪搁!

“夫人。”

屋外传来秋实的声音,叶寒连忙擦干眼角湿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乱窜的闷气,平静回道:“何事?”

秋实的声音总是无忧无虑,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单纯活在自己简单的世界里,还带有几分小欢喜在里面,“夫人,外间日头开始落山了,小世子应该快下学了。”

也不知是被秋实的无忧感染,还是因阿笙快回来的消息而心生雀跃,叶寒心里顿时变轻了不少,“秋实,去把悬在凉井中的夏瓜拿出来,捣碎成汁,拿白瓷碗装好,再配上一块白糖糕,阿笙上了一下午课,估计早饿了,回来肯定吵着要吃的。”

“夫人放心,秋实早就把夏瓜从井里拿了出来,这就去捣成汁水备好等小世子回来喝。”

秋实自是高兴难掩,字里话间全是说不出的窃喜,夫人一向管得严,不准她拿甜食给小世子吃,今日突然发话让她准备小世子最爱吃的白糖糕,她自是替小世子高兴,她也终于不用左右为难了,于是说完就兴冲冲跑回了小厨房。

倒是站在屋门外的常嬷嬷眼眸一垂,深怀担忧,夫人自听了苏琉璃说的话之后,整个人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心事重重,也不准她留在屋内伺候,让她根本不知夫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真怕夫人一个人闷在屋中闷出病来,于是道:“夫人,屋外斜阳暮晚,暑热已下,可要在庭中走走,活动下身子?”

艳阳落斜日,暮色生成晚霞归,叶寒深深一叹,屋中一坐少许转眼外面天色早变,时间可过得真快,流年几载好似也恍若一瞬就过了,平淡温馨、争吵冷漠,战场生死过才知今日恬静之不易。苦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日子都得照样过下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莫再烦人。

门由外缓缓打开,犹如黄昏有手轻推而进,映得满屋浅辉金黄耀人眼,人坐黄昏独愁怜。常嬷嬷扶起叶寒出了屋,此时庭院暮色正深,深浅绿叶渐生凉,轻荷晚风归,犹如故人来。

叶寒开口,话含担忧,对常嬷嬷吩咐道:“时疫不是寻常疾病,还是派人去红绫镇让流画她们早点回来,以免多生事端。”

“是。”常嬷嬷认真应下叶寒迟来良久的吩咐,不出怀疑不生惊讶,只是专心提醒着她小心脚下台阶,莫伤着。

深柳日倦倚风斜,暮色归晚菡萏合,夏蝉声声不见止,这盛暑六月却快走到末尾,算算日子流画走了也快一月,这军营演战也快结束,青川也快回来了,可她这心里却生不起几分欢喜来,回望身后那一树开得正好的石榴花,灿红似火,也似寂寞,不如人间清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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