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青川的歉意也立即上来了,补偿道:“要不你先去,我抽空去西岭梅庄看你?”
“真的?”叶寒也不是故意无理取闹,只是刚才脾气一上来,控制不住,什么都说了出来。瞧着青川还主动给她道歉,叶寒心中有愧,“算了,你还是别来回跑。西岭不比并州城,路程长了一半,你军营事务又多,还是别累着。等你战事结束了,有空再陪我吧!”
从他认识姐姐开始,很多时候都是姐姐在妥协,明明她付出的最多,得到的却最少,偶尔提出一两个心愿,也总会因为怕给自己增添麻烦而选择不了了之。哪怕即使是现在他想多陪一会儿姐姐,门外也有人催着他快回军营,心不由己,进退两难。
“去吧,军营离不开你!”叶寒站起来给青川整理好披风,送他出门,笑着说着离别,“大雪路滑,骑慢点。”
北风又开始起了,腾起漫天雪花在空中凌乱飞舞,很容易就弥漫了人的双眼。叶寒站在门前送着青川,细碎的雪粒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发间,好似云州白墙边的三月梨花落在了她的头上,很是好看。风再起,风更胜,叶寒及腰的青丝被卷起,在半空中无力腾跃中,一身单薄,满襟风霜,却笑得很是亲和自在。
士兵焦急催促,青川深深看了叶寒一眼,含着不舍狠心转身离去,消失在风雪里。叶寒看着满院雪色,唯有狂风呼啸,天地安静在心,然后默默转身入屋。门轻轻一合上,叶寒靠在门上,刚才的轻然浅笑瞬间崩塌,双肩无力塌下,脸色早成了一雪苍白,似愧疚似余悸不散,似不舍似坚定已下,情绪太过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没入风雪里。
可能是在府中实在太无聊了,叶寒第二日便决定去西岭梅林。用过早饭便让秋实给陈福说了此事,西岭一直有人在,叶寒她们只需带点随身之物就行了。
下午清闲,少风雪,适宜出门。
陈福知道叶寒不喜有人贴身跟随,而且王爷之前也耳提面命过此事,所以他做事便学会了低调。此次叶寒去西岭梅庄便没派多人跟随,只是让一极其忠心的护卫装扮成车夫贴身保护,在城内不招摇过市,反正并州城内一向安全,而且北城门外早已有人接迎,应出不了事情。
虽说别庄什么都有,不需多带他物,但叶寒和江流画还是一人带了一不小的包袱上了马车,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带了一点,统统堆在了马车里,有点拥挤。
告别了陈福,马车开始从府邸出发,穿城至北城门,城外有人等候护卫接送。马车轻缓行驶在街道上,从安静到喧闹,不用掀帘一瞧,就知道马车已经到了城中繁华热闹处。
手无心碰到角落一三层盒子,被盒子传来的热气惊了一下,叶寒这才想起里面是她忙活了一上午做的胭脂方糕,离开府中时专门装了一食盒,本想托付给陈福让他送去军营给青川尝鲜,没想到走得急一时忘了这事。
叶寒喊停了护卫停下,让他调头去军营,可秋实熟知并州路形,军营在沧河边上,她们在并州城中心,来回至少要两个时辰,这一来一回再去北城门,估计天都黑了,到时去西岭的路不知多难多危险。
“那怎么办?我这刚做好的胭脂方糕,还热着呢,若不及时送到军营去,凉了,味道就变了。”叶寒也很是纠结,这胭脂方糕做法甚是复杂,要不然也不会花了她一个上午的时间,所以做出的糕点不仅晶莹剔透煞是好看,而且味道更是一绝,秋实是深知其美味。
秋实盯着那方食盒很是垂涎,透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时在叶寒和食盒间打着转,其用意不明而喻。
“想都别想!”叶寒轻轻拍去秋实伸向食盒的圆润小手,然后把食盒护在怀里,立场很是坚定,“秋实,胭脂方糕你上午都吃了一半了,这另一半是给青川的。”
“姑娘……”,秋实可怜巴巴地望着叶寒,和她怀里的胭脂方糕,很是眼馋。
车外护卫问着叶寒到底意欲何为,叶寒看了看静坐在一旁的江流画,向她求救支招。江流画把食盒拿了过来,却递给了秋实,但事先提醒道:“秋实,你坐马车快点送到军营去,把食盒交给青川,别浪费了小叶的一番心意。但记住别中途偷吃,要是被青川发现了,你知道后果的。”
秋实闷闷不乐地接过食盒,嘴角耷拉得可以挂一油瓶。最后叶寒只好打着圆场,许诺下次的糕点都给她一人吃,秋实这才开心了几分。
“但是,我要是坐马车走了,姑娘,你们怎么去城门?”秋实这才想起今天的重点是去西岭梅庄。
叶寒宠溺地捏了捏秋实胖乎乎的脸颊,让她不用担心,“这并州城里难道还找不到一辆马车吗?反正又不远。你别担心我,只要你趁热把胭脂方糕送到青川手里,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快点走吧!”
这时并州城的天色又渐渐暗下来,乌云压城城欲摧,看样子是有一场大暴雪即将到来,“秋实,如果到了军营后雪下得太大,你不用急着当天就赶来西岭,在军营暂时睡一晚再来。”
秋实听话点了点头,叶寒和江流画下了车,行李也一并带上,赶车的护卫是陈福派来保护叶寒的,如今让他驾车护送秋实去军营,如此玩忽职守的事他怎能做,但还是扭不过叶寒的命令还有劝说,想到并州城内一向安全,而且从这里去北城门也不远,到了城门处就有人接应,应不会出问题。可暗卫还是有点担心,硬是在街上找了一辆马车和面相老实的车夫,送着叶寒上了马车,这才安心驾车往军营去。
听着马车外扬鞭马鸣,叶寒撩起车帘见拉着秋实的马车消失在集市中,慌乱跳个不停的心才落了一半,然后跟江流画冷静的目光一对视,心中有序地按之前制定的计划行事,喊住了车外马夫,“车夫,麻烦去东城门。”
车夫纳闷,不是说去北城门吗,怎么里面这姑娘又改成去东城门?但车夫还是照做,他不过是个赶车的,客人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到了给银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