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别墅前面空旷的道路侧边停靠,衡意歪头,隔着灰色车窗看一眼这栋熟悉的建筑物,犹豫片刻,她一言不发地推开车门走出来,去后备箱拿行李。
周景舜没有跟着下车,引擎声犹自在闷闷地响着,趁衡意离开的空档,他打开手机翻找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手指停在屏幕上片刻,发了条信息过去。
【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你若抓不住她,那我就要了。】
衡意把行李箱提出来,关掉后备箱盖便走回副驾,车窗下降,衡意正欲跟周景舜说些话的时候,别墅地下停车场入口那边突然跑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一手抱花一手提着蛋糕,看见她时,神色急切匆忙地停顿一瞬,继续朝她快步走来。
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四周好像有脚步声,衡意下意识循声回头,随即跟徐苏璟的目光直接撞上。
徐苏璟于前院门前停下脚步,和她对望。
他身着深色西服,衬衣衣角贴着平坦腰腹整齐地扎进裤缝里,瘦削的肩背有棱有角,浑身都是三十岁男人该有的冷硬线条感,他脖子修长洁白,眉眼隆重又正式地瞧着衡意。
有花有蛋糕,叫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来办什么大事似的。
衡意的呼吸声顿时像静止了一般,轻若无物,也有不敢多动的意思。
“周景舜,你什么意思.”
再扭头想责怪周景舜骗她的时候,周景舜油门一踩,冲她欣然地笑了笑,就开车飞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衡意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抓死行李拉杆,不愿去跟徐苏璟面对面。
耳边脚步声却忽轻忽重,转眼便到达眼前。
衡意盯着地上那一双皮质光滑的鞋子,裤口宽松地包裹着男人的脚踝,只露出一小截线条挺立的部分来。
男人温声喊道:“公主。”
衡意心里堵着非常多非常多的气,才不予理会。
“行李箱我来拿吧。”徐苏璟伸手过来。
衡意眸光一顿,把行李箱拉到身后,拒绝了徐苏璟的好意,她抬起头,眼睛淡淡扫过徐苏璟手里的花和生日蛋糕,咬了半分钟的后槽牙,开口问他:“这花是特地买来送我的?”
徐苏璟点下头,往前递了递回答道:“嗯。”
啪地一声——
衡意冷漠地将花束打落到地上。
鲜嫩的花瓣掉了几片,被徐徐夏风吹散到各个角落去。
她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等着看徐苏璟当场发火。
可让她没意料到的是,徐苏璟波澜不惊,神情仍旧温柔平和,当着她的面单膝跪下去,把花束重新捡回来。
衡意莫名觉得这一幕特别刺眼,她不愿看,往后退了半步,拖着行李箱步伐飞快地朝别墅里走去。
为什么徐苏璟不生气。
他骨子里本就满满地都是大少爷的傲气和矜贵,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会有女人这么不识相地“践踏”他的心意。
刚才她硬着头皮当了第一个,他再脾气好,至少也得表现出一些不悦来,和她争吵起来才对。
他却心甘情愿地半字未言。
以前徐苏璟便是如此,从不因为任何人或者事同她吵闹,相反,一直以来似乎是她老无理取闹地发各种脾气。
这让她想现在发挥一场,突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一路跑回主卧里,衡意反锁住门,行李箱丢去衣帽间,就钻被窝里躺着,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很快,门外传来徐苏璟的脚步声。
衡意警惕地冒出半张脸来,双目紧盯住门那边的动静。
家里所有的钥匙都放在储物间那边,只要徐苏璟想进来,她再怎么反锁其实都没有作用。
不过徐苏璟并没强制开门进来,而是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人就不知干嘛去了。
衡意高悬的心安稳落地。
这样也好,谁也不打扰谁。
明天她就收拾行李搬去酒店住,找到工作后再就近租个房子自己住,多自在。
但为什么她是搬走的那个,这栋房子本来就是徐苏璟亲口允诺说补偿她的啊。
不行,她才不走呢。
该走的人是徐苏璟。
.
一整天了,衡意未出房门半步,一直待到傍晚时分,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衡意才没精打采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窗外夜色已缓缓降临,西侧残余的最后一道金光正在逐渐被四周厚云所吞噬。
衡意看一眼手机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夏日的夜晚总是暗得格外慢悠悠。
徐苏璟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她穿上拖鞋跑去门后,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出去找点东西吃的时候,有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在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钻进来。
饿意瞬间被拉高了数倍。
太香了吧!
衡意摸摸控制不住咕咕叫的肚子,屈服地走出卧室,到客厅那边时,在隔壁的用餐区,徐苏璟正从厨房里端来最后一盘糖醋排骨。
宽敞的灰色大理石餐桌上,摆满了卖相极好的中菜,唯一的西式,是衡意吃过无数次的“徐苏璟独家意面”。
以前徐苏璟经常做给她当宵夜,担心她摄入的碳水化合物太多会发胖,时不时就带着她去健身房练一练,对此她嗤之以鼻,明明这男人是懒得听她老问像你们这种富家子弟都喜欢瘦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