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在老家的这段时间里,厉婉从不过问半分。
电话里,衡意尽量心平气和地跟厉婉表明自己的需求和选择,她不是觉得q大不好,而是隔壁的b大会更适合她。
厉婉抠她话里的逻辑漏洞,反问道:“行,既然你觉得b大适合自己,那妈问你,你想在那个学校读什么专业?”
说实话,这个问题衡意确实还没琢磨透。
这几天她窝在家里什么都不想做,志愿参考书翻了两页她就觉得心烦,丢去一旁再也没碰过,提不起任何兴致来思考别的。
她总是念着徐苏璟,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心里也明白这样是不对的,可好像她越想撇开那些关于徐苏璟的情绪,就越会陷进去。
这一次她真的有点拎不清幻想与现实。
所以在厉婉问出来时,衡意根本没法反驳。
“你看,你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没有考虑清楚,只知道一昧地抵触父母的决定,”厉婉滔滔不绝地说教着,“我理解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一套认知和想法,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认知和想法其实大多是错误的?意意,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更没受过什么罪,可以说爸爸和妈妈把你保护得非常好,你是在一个理想的环境下长大的,但爸爸妈妈这样做的出发点不是让你看不清外面的好坏利弊,而是你要懂得权衡,知道吗?明天中午我让你爸去接你,回到家里来先把志愿填了,别的之后再说。”
“真的是错的吗?”衡意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负气地说道,“好,就算全部都是我的错我的不对,但是妈妈,当初周景舜又有什么错,值得您大动干戈把他从学校里逼走吗?”
电话那头奇异地安静下来。
衡意咬咬牙还想接着说,话就被厉婉单方面叫停:“少跟我谈这些,如果不是他存有异心,想攀上你这根高枝,我会那样吗?!”
每次吵架总会回到在这个陈年矛盾上,厉婉不再好言好语,突然抬高音量吼起来。
衡意哑然片刻,忍着没再出声。
紧接着意料之中的,厉婉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一顿,最后冷冷撂下一句“衡意我希望你能懂点事”,结束这场交谈。
事后衡国洋打来过一通电话,但不是给衡意的,而是让孙一容多注意点衡意的情绪,再离家出走一次,她就没地方可去了。
孙一容明白,不过她一个老人家也干涉不了厉婉的决定,只能多多心疼这个孙女,本想拉着衡意去外面走一走散散心,衡意却跑回房间呆着就是一整天。
手机关掉,不愿意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等到晚上孙一容做了几个衡意爱吃的家常菜,上楼叫她吃饭的时候,她才从房间里出来。
衡意头发乱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向孙一容抿出个淡淡的笑来又快速收回去。
这可把孙一容瞧得心惊胆颤,想半天还是没问她怎么样,绕开白天的话题,带她下楼。
磨磨蹭蹭吃了半碗饭,衡意就放下碗筷起身,“奶奶我吃饱了,我出去一趟,买完东西就回来。”
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过,孙一容担忧道:“奶奶陪你去吧。”
“不用奶奶,只是去附近的商店,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您放心,我没事的。”
孙一容还是很担心,起身收筷,“不行,奶奶得跟着你.”
“奶奶!”衡意嗲里嗲气地拖长音调喊了声,连忙小步跑去孙一容背后,抱住孙一容道,“我真的没事,我是那种会让您担心的人吗?放心好啦,奶奶您今晚想吃什么水果,待会我顺道买一点回来给您榨果汁喝。”
“你这孩子啊,就会哄人高兴,”孙一容笑着地抚抚衡意的手,半晌点了点头,“好,有什么事就给奶奶打电话。”
衡意乖巧地嗯了一声,跟孙一容再聊几句,便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背着包包出门。
*
没事是假,买东西是真。
最后一盒优思明吃完了,她得再去买些来备着。
在小区附近有开着一家药店,走几步就到,但衡意没打算去那里。
开始吃药那会儿,她在学校里就曾经被误会过,又因为和周景舜的事有不少人知道,且以各种版本在私底下流传着,谣言一起驷马难追,高效洗洁精都洗不干净,那段时间里关于她的风评并不好。
这个小区里的人大多互相认识,随便在路上见到都能停下来寒暄老半天,如果去药店这事儿被发现,相信没多久就会传到孙一容耳朵里,从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到时厉婉那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光是志愿的问题就已经把她搞得心焦气躁。
甚至很多时候她在想,是自己叛逆吗?
约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衡意加快速度走过去,顺利和司机汇合后,车便向市中心行驶。
之前给她开药的医生有推荐过一家药房,就在市中心那边,位置很好找,她需要的药都能在那里买到。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衡意把三盒优思明塞进包包里,按好扣锁走出药房。
这会儿时间拨到晚上九点半,街边仍然灯火通明车声鼎沸,人来人往热闹得紧。
今晚的夏风也一阵一阵的,缓疾有度,吹得人浑身舒坦又凉快。
衡意漫无目的地吹着晚风走过一条街,盘算着过一会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