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柔多漂亮呀,从容优雅、笑容浅浅,我看着她从车子上走下来,那辆白色轿车原本还是爸爸的呢,后来作为资产抵给了宋家。而我呢,拖着硕大的行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宁立夏觉得鼻子发酸,赶紧低头喝了口杏仁茶遮掩,“我不想走出去丢人,就写了张纸条塞在送他的礼物里,让刘大爷交给他,而后等在他家附近。说起来真是没有骨气,本该直接走掉才对,可我当时已然没了后路,不但找不到栖身之处,还随时有可能被人抓住……”
“你没有等到他?”颜寒露问。看到姐姐点头,她又问,“会不会是礼物没交到他手上?他不像是那种人呀。”
“不会。透过别墅一楼的落地窗我看得很清楚,相片盒被他接了过去。相片盒是爸爸走前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我到现在都非常后悔把它轻易送出去。”
“天呀。他没有出现你得多失望。可这和他妈妈变脸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虽然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了蒋太太。”
“他妈妈是不是给你一大笔钱然后逼你离开他?”
“想什么呢?苦情小说的女主角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当的。”宁立夏自嘲地一笑,“人家儿子并不喜欢我,更没有要死要活地非得跟我在一起,她当然不需要白白送钱给我。她不过是来点醒我,别再继续白日做梦。”
“蒋绍征的妈妈很忙,既要坐诊带学生又要做手术,很少去他爷爷家,过去我没怎么见过她,有限的几次相遇她待我都很礼貌和善,而最后的那次见面,颠覆了我对她所有的好印象。”
“她说蒋绍征对我的纠缠很不耐烦,碍着我无家可归才没忍心说明白。还说大概是妈妈不在身边教导,我才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离谱到整日围着她儿子转。我不过稍稍分辨了一句,她便翻出爸爸的事,说‘你爸爸那样不要脸面,你缠着我家绍征不放该不会是他教唆的吧?做人要有起码的底线’——那是我这辈子最难堪的一刻,在此之前,即使悲惨到寄人篱下,我也从没感到过自卑。”
“不过,正如蒋太太所说,我得好好谢谢她,如果没有她的当头棒喝,我还看不清自己在蒋绍征心中的位置呢。”
颜寒露觉得心酸:“她才不要脸面!现在分明是她儿子在纠缠你。干吗躲着她,凭什么要被她白白讽刺?早知道刚刚就冲上去请她管管她的儿子了。”
“在口舌上争胜负有什么意思?这世上意难平的事儿多了,想得开些内心才能平静。”
颜寒露没遇过挫折,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整晚都愤愤不平,临睡前冲到宁立夏的房间说:“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让蒋绍征他妈受点教训,我非得气死不可!”
宁立夏觉得头疼,立刻制止:“不要惹事。”
……
刚刚开完会,蒋绍征便听公司前台说有位颜小姐在等他,他以为是宁立夏,然而见到坐在休息室里的人,怔了半晌才说:“你是谷雨?”
和宁立夏的五官相似却分明不是她,不是颜谷雨又会是谁呢。
担心穿帮的颜寒露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反问:“你说呢?几年不见,你不至于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你这几年去了哪儿?”
“我饿了,快到午饭时间了,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一顿饭的工夫,蒋绍征频频走神,颜寒露却吃得意犹未尽。
“我可以再要份甜点么。”
“当然。”
“这里的淡奶小方太好吃了,吃一块值得胖三斤,明天再减肥。”
蒋绍征忍不住发笑:“听你喊减肥听了十年,你看上去也没瘦半斤,还是安心当胖子吧。”
“自然才最美,像我妹妹那样瘦弱,当真好看么?”
提到宁立夏,蒋绍征心中一沉。
“这里的菜挺不错的,你怎么都没吃?不会是不愿意见到我吧。”
“很高兴看到你没事,这些年我一直无法安心,听到程叔叔说你莫名其妙地出走,我找了你很久。”
颜寒露努了努嘴:“虚伪。这哪里是高兴的表情。”
蒋绍征并不和她计较,宽容地笑了笑。即使颜谷雨的出现让宁立夏接受自己的几率变得更加微乎其微,他也希望她平安无事,她的安危曾是他最大的心病。
“你还没说这些年去了哪儿,怎么一直不联系我。”
颜寒露做出万分沉痛的表情,停了片刻才说:“找我爸爸去了。差点被债主抓住,好不容易才逃出去。那么多人嚷嚷着要砍死我爸爸,我怎么敢回来?独自一人才知道生存的艰难,也算受了一些苦吧。”
“找到颜叔叔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愿意再提。”
蒋绍征感到愧疚:“对不起,在那种情况下没能照顾到你。七年前如果知道你要离开,我一定会阻拦。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不要客气,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都可以。”
“我当然不会客气,你是我的男朋友呀。”
蒋绍征皱了皱眉,似是想说什么,颜寒露见状赶紧打断:“听我妹妹说你现在是她的老师?还真是巧,我暂时和她住在一起,她怕我到处走被人发现了会有麻烦,都不准我出门。”
“放心,不会有人再为难你们。”
“真的么?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