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轶松开她,“笨小孩,自己一个人路上小心点,到了你小姨那给我打给电话报平安。”
“晓得啦,唠叨。”
谢景轶走后不久,江绥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候车。开车前十五分钟,她起身去排队检票。队伍中人群如长龙拥挤,她被挤着向前。
快到她时,突然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帽子把脸遮的严实的人从她身旁经过,“借过借过。”
“先生——”男人丢了东西,江绥捡起想要给他,回头早已不见身影。
“奇怪。”她嘟囔了一声,把信封转向自己。
信封上写的居然是她的名字。
带着疑惑打开信封,一张一张将相片抽出。画面上是的江仲霖和赵和,他们或牵手或亲吻,亲密恩爱宛若神仙眷侣。
“你爸爸没有女朋友。”赵和曾经如是和她说,她也是那么的信任她。
半晌,在到站信息的提醒下,她僵硬的四肢终于开始慢慢动作起来。她收好相片,浑浑噩噩往外走。已经记不清看到相片内容时的感受了,她只知道意识驱使她往前走。一路走一路迷茫,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了赵和的家门口。
晚饭时间,赵和在家做饭等着江仲霖。临近饭点,门铃被按响,她去开门。
“楚楚?”赵和迎着她进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
关上门转身对上江绥通红的眼眶是赵和不曾预料的。她抽了纸巾走过去,“怎么哭……”
江绥推开了她的手,眼底满是怒意。
“楚楚?”赵和打了个寒颤,不敢想。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赵和张着口,“楚……”
“不要叫我!”江绥扬声,“不要假装很关心我。”
“我的确关心你。”
“我不需要!”
江绥突然走向冰箱旁的置物架,四处翻找着什么。赵和跟着她,“楚楚,你需要什么?”
“杯子!我送你的杯子,请你还给我。”她不继续了,退到一旁把位置让给赵和,“麻烦你。”
赵和从置物架上的独立盒子里拿出了杯子,江绥立马将它夺走,不给她任何留念的机会。
“‘Sister only’.”江绥指着杯子上的字,念给赵和听,“你看到了,姊妹限定。”
“我知道的。”赵和靠近她,“我很喜欢,谢谢你。”
“可你不需要了不是吗?”江绥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马上就会是江太了。是我的长辈,而不是姐妹!”
“楚楚……”心在揪痛,“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保证自己永远只是你的‘和和姐’。我不会要求任何身份,不会抢走你和敏敏姐所拥有的一切。”
“可你已经抢走了我的爸爸,不是吗?”
赵和怔怔望着她,犹如被戳中了心中掩藏的黑暗秘密。她震惊,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抢走了爸爸,你还骗了我。”江绥失神,喃喃自语,“骗子……”
“对不起对不起……”赵和不住摇头,泪水也在汹涌。
江绥全然不顾,趁她低头自责之时,抱着杯子夺门而出。赵和追上去,只剩下关上的电梯门。她从楼梯口往下跑,等到一楼时早就没有了江绥的身影。
失魂落魄往回走,转身意外瞥见了垃圾桶里安静地躺着那个杯子。庆幸的是,桶里有不少纸箱类的垃圾,承接了陶瓷的重力。于是赵和一只手撑在桶边,俯身伸了另一只手将它捡回来。杯子底部多了一个缺口,其他还算完整。
她当即裹着袖口擦了擦,嘴里不停念叨着:“还好没碎还好没碎……”
下班时间,小区里的行人渐多。他们三两结伴,絮絮叨叨,关于日常见闻,关于个人观点。他们有说有笑,给夜里添了许多热闹。
而赵和就站在那里,一如从前常见的形单影只,心底是从未有过的苦涩与害怕。心痛自己小心翼翼仍是将江绥伤害,害怕江绥和她再回不到过往。她还是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赶回楼上,她给江仲霖打电话。那头他听完,沉默了许久,“楚楚不是偏激的小孩,她不会做傻事。你先别着急,在家里等我。我给景轶打个电话。”
他的一番话结束,赵和更难受了。长久以来,大家都认为她是江仲霖的得力助手,他的生活少不了她。众人几近默认的事,久而久之,她也沉溺其中,没有去反思。可是此刻一切都在告诉她,她还是需要麻烦他,给他添堵。
她真没用,二十年如一日的没用。
二十年前帮不了父母,所以陈雨柔可以推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二十年后她依旧在拖累身边的人。明眸璀璨的江绥啊,笑颜如花的她啊,满脸带泪,浑身悲伤地跑了。
赵和不会忘记这个夜晚,也不会忘记被她伤害的江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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