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风又想起来了, 当日中秋, 原本是合家团圆的时候,陶执却和他一样, 像无枝可依的鸟, 在外头晃荡。平时看对方随性的样子看多了,阮灵风忘了每个人都可能有本难念的经。
只是那日陶执没有向他敞开心扉的意愿,如今外壳的硬刺却都软下来了, 只剩虚张声势。阮灵风看出来了。
一方愿意试探着泄露心事,也要另一方愿意接才行。阮灵风想,他还是愿意接住的, 他愿意多问几句, 不让这个自尊心过分强的臭弟弟觉得自己是在主动示弱, 也愿意听,或许听完也无法做什么, 但他应该能给出几句宽慰。
陶执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噢, 也没什么。
以没什么开头,接下去的话说得也不带什么感情, 像在说别人的事:就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小爸自杀走了, 我爸和小三嫌我们原来住的房子晦气, 搬去其他地方了,我自己留在原来那儿了。我爸想让我去寄宿学校读来着,还想把我送出国,但是我就不想听他的。
因为我一个人住,又不喜欢让别人来家里,我爸本来给我请了阿姨的,让我给赶走了反正就什么事都要自己干。
说到这儿陶执顿了顿,瞄了一眼阮灵风:我是懒得说这些,你问了我才说的,我也没什么感觉我只是想说我其实挺擅长做家务的。
阮灵风在听到陶执说第一句时,心里就掀起了千重浪了。他想过陶执可能跟家里关系不好,但他想差了,他以为顶多是家里父母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小孩,把孩子越养越叛逆。没想到是这样的,更没想到他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这种事情哪怕不详述,单这么提起,都能想象到有多痛。何况那时候的陶执,还是个小小孩。
他想自己还是太傲慢了。
他知道陶执表面上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现在一定在等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其实如果遵循本心,他想摸摸陶执的头,可他觉得陶执一定不希望别人对他有什么同情。
其实他也并非同情他心疼。
阮灵风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这么厉害啊,那你不如多帮我干点活反正我们现在住得还挺近的,我要是不加班一般都会在家里自己做饭,你有空过来蹭饭也行主要是我其实也很讨厌干一些杂事,备菜洗碗什么的,很烦,要是你来,我能白嫖一个劳动力。
你真是,陶执以为阮灵风会说别的什么的,他想了几种阮灵风可能说的话,也提前想好了怎么应对,别显得自己太惨,没想到阮灵风四两拨千斤,完全不提他痛处,却正中他的要害。
他刚才没忍住说很久没人专门给我做过饭了,阮灵风就以想要找个人帮忙做杂事家务为由,让他常来蹭饭。
陶执继续低着头摘他的豆角,他知道自己有点栽了,哪怕这个omega就是个四处留情惹一身烂桃花的中央空调,是他本来很抗拒的那种omega,他好像也栽了。
半晌他道:你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你怎么敢的啊,让我没事就来给你做家务?我可是顶流歌手啊。
阮灵风心里卸下一口气,配合着陶执的话,跟他斗嘴:顶流歌手了不起吗,最近还不是靠我给你做的演唱会才出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