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易一开始还叫唤几声,后来居然安静了。明笙以为他是睡着了,出来才发现,他坐在餐桌边,全神贯注地在剔一块被她切下来作废的萝卜头。
明笙把盘子搁上桌,问:“你这削的是什么?”
江淮易把它托在手心,“看不出来?”
明笙试着猜:“……鹅?”
“猜对一半。”他把削好白萝卜很仔细地放在一盘白灼芦笋旁边,调整好角度,认真地说,“是天鹅。”
“……”原来是这样的一半。
看他笨手笨脚的,做这种花里胡哨的精细活居然还挺娴熟,天鹅的造型有模有样的。明笙仔细看了一阵,说:“你洗过吗?”
“又不用来吃的!”
明笙□□裸地感受到江淮易目光里对她的鄙视,嗤笑着坐下,无情地吩咐:“进厨房把凉菜端出来。”
江少爷甘之如饴地当起了小工,也许是饿久了,他很给面子地吃下了很多。明笙特地给他煮了一小碗长寿面,本来只是个彩头,他还硬撑下去不少。
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多,连急送的蛋糕都到了。
明笙出门去签收,问:“还吃得下吗?”
江淮易横在沙发上,懒懒抬起眼皮:“蛋糕又不是用来吃的。”他倏地窜起来,接过去打开,把蜡烛一根根等距插好,回头说:“打火机。”
明笙帮他一根根点上,复古的可食用蜡烛融化得很快,她点完便抬头催促:“许愿望吧。”
江淮易却不急,别开脸笑了下,精致的眉眼随着烛焰,在她眼前轻轻曳动。
昏暗的室内隔绝了夏日炽烈的光芒,蜡烛柔和的光焰将他的眉眼衬得温柔而美好,空气和岁月的流动都仿佛为他变得缓慢。
江淮易的嗓音低沉悦耳,说:“许愿望能实现吗?”
他看向她的炯炯目光里,也摇曳着烛光。
明笙与他对视了会儿,烛光越来越弱,那光芒却越来越亮,她不由自主地避开。余光里他始终看着她,而后俯身,吹灭了奄奄一息的烛光。
她很久没回过头,听到他说:“许完了。”
明笙瞥了眼挂钟,说:“你该回去了。”说罢便要起身。
他由着她起身,转头看着她,说:“明笙。我喜欢你。”
很突然,但是好似早有预料。
她起身的动作没停,江淮易的手从桌面底下绕过来捉住她,说:“别逃行吗。我喜欢你,你又不是感觉不到。”
明笙回身,定定地看着他。江淮易的呼吸有些急促,换了只手扣住她,起身靠近:“我知道我这个人比较莽撞。那天你朋友的事,很对不起你……”他想说他的误会,和爱赌气的脾气,但想来想去都不算什么好脾气,干脆不说了。
明笙想了会儿,才发现他说的是孙小娥。
她抽出手,靠在椅背上,语调淡漠:“没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朋友。”
就算有难受,也不是失去朋友的那种难受。
她忽而抬头,嘴角自嘲地笑。在他的世界里,估计很少会遇见对他不利的朋友,反目成仇的朋友,互相看不上的朋友……
在他的字典里,“朋友”这个词是它的中文解释原意。
椅子在她的倚靠下微微后倾,有一丝丝的晃动,他担心她摔倒,干脆将她搂着,有点委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他们离得太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直起身,嘴唇几乎贴在一起,行成一个僵局。
她心下没来由地空茫又惶惶,忽而向下一按,嘴唇贴着嘴唇,她发泄着一瞬间的暴戾,唇齿相碰,柔软却不缱绻。他下唇微微一痛,她冷硬的声音响起:“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第15章
周俊被江淮易紧急呼唤去家里喝酒,两手夹着六个酒瓶,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他家门口,一脚踹上门:“我擦?我还当你是让我来陪你喝庆祝酒的呢,怎么愁眉苦脸的?”
江淮易接过一瓶酒,默默别开了脸。
周俊是什么人,立马发现了重点,把他下巴掰回来:“你们够激烈的啊,这嘴唇都破皮了吧。”
江淮易把他手打开:“烦。”
尽管如此,周俊还是一眼识破了他暴躁的表面下躁动不安的甜蜜和羞涩,揽过他的肩打趣:“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真的,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完全料不到人能把你吃这么死。”
江淮易暴躁道:“狗嘴里还能不能吐出点象牙了?”
周俊谄笑:“那行,换个问题——这下总算搞定了吧?”
“搞定什么?”
“少跟哥装蒜。”周俊在江淮易的暴力抵抗下,强行摸了一把他的嘴唇,啧啧两声,“真皮细胞都承受不住你俩的热情了……”
说完就被江淮易掀飞了。
周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我说,不会是真的……没搞定吧?那你嘴上这口子是哪弄来的。强吻未遂?”
江淮易只灌酒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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