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站在树荫底下叹了口气,日常愁苦于小祖宗的阴晴不定。这气才叹一半,远远就看到车子急刹停在了路边。
赵哥小跑着追上去,扣窗:“啥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车里的人手肘抵着方向盘,手指插进短发揉了揉:“没什么,去工作室吧。”
赵哥整个人陷入了混乱。
“不是,你到底要去哪?”
“工作室。”
斩钉截铁说去工作室的人没待满两小时还是走了。
这次他自己开的车,去向未知。
到下午六点多,剧组即将收工,陈导正在看大监里的最后一条戏。
身后忽然开始窃窃私语。
“哇靠,真的有点帅,长那么帅平时戴口罩干嘛啊!”
“那叫低调。我听说杨茜那段舞戏的配乐他一晚上就搞好了,太牛逼了。”
“废话,不牛逼金曲奖是怎么拿的。要不是那天制作组的老师说漏嘴,谁敢信他就是gene,从不公开露面的人,竟然一直在我们剧组!”
听到这段议论的时候,南栀正坐在道具箱上,跟陈导一起看最后那段舞戏。她手里捧了杯红枣枸杞茶,热气烟烟袅袅。
“这段下腰是幅度是不是再大点?”陈导跟她谈论着一扭头,赫然看到身侧多了一人,“哟,来的正好。一起看看这段戏。”
南栀仰头,只看到垂在颈侧两段细细的耳机线就知道谁来了。
她轻点下颌以示招呼,重新回到戏里:“腰没什么问题,如果追求视觉效果的话,甩臂的幅度可以再大点,水袖飘出去会更好看。”
“记一下。”陈导跟身侧助理说。
季寻垂下眼,视线只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继续慢慢坠落。
女人不堪一握的细嫩脚踝上贴了张膏药,周围皮肤泛着浅浅的红。为了减少关节负担,她只用脚尖点着地作支撑。
不知道他们聊到了什么,她突然仰起脸,问他:“你觉得呢?gene老师。”
季寻冷了数秒,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那行,就照你说的再改改。”陈导做了决定,“配乐——”
“可以改。”季寻说。
按南栀的意思,动作她会再跟杨茜沟通,尽量和配乐的卡点做到严丝缝合。因此陈导原先想表达的意思是,配乐没问题,舞蹈动作设计可以继续改。
季寻忽然开口说要改配乐,陈导愣是没想到。
他啊了一声:“要改?”
季寻面色平静地点头:“嗯。今天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本来?”
“现在看起来效果比我想象的好。就算了。”他淡淡道。
“早听说你这个人对自己要求很高。”陈导哈哈大笑起来,“没事没事,有新的想法我们再切磋。”
陈导还有别的事,打过招呼之后往另一边去。
工作人员乌泱泱一大群,跟着陈导跑。现场瞬间只留下他们两人。
南栀侧过身,用手撑着跳下道具箱,慢吞吞地晃了晃脚踝。
晃到第二圈时,有个满是奚落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瘸了?”
南栀哼哼:“你才瘸呢。”
她龟速走了好几步,那人长腿一迈再次停在她身边。
这次他还没来得及问,就有个后勤组的小姑娘追了过来:“南老师,陈导叫我问问脚还有没有事?要不要叫人送你回去?你这样不能开车的吧?”
“没事,用不到左脚。”南栀好脾气道,“问题不大。”
“……啊,这样吗。真的不用送吗?”
小姑娘问罢又三番五次鞠躬道歉:“今天真是对不起,出那么大纰漏让你受伤了。就是那个……外面……”
南栀看她支支吾吾就懂了。
上到导演,下到演员,都颇有盛名。剧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被外面盯着。她点头:“行,我知道。”
今天是道具组出了纰漏。
演员吊威亚时轨道出了问题,人直接顺着滑轨从场内到场外表演了一场速降。还好当时已经降到了安全高度。着地时为了保持平衡,两手一抓瞎就把南栀够倒了。
她当时心思在接下来一场舞戏上,人扑过来时躲都没躲。
这么一来,从天而降的演员受到了惊吓,她平白崴了脚。
跳舞的人很忌讳落下伤,今天木子在外有活动刚好不在,杨茜就顶了她的位置,说什么都要带南栀去看医生。
杨茜带南栀去的是她爷爷开的中医馆。
这次也算巧合,脚踝贴上膏药,南栀顺道还能问问她的右肩。
老中医说她肌肉紧张,长期绷着对肩周不友好。她嗯嗯啊啊地应着,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几根银光闪闪的针整齐落位。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来一下。
等去了针,她略略活动了下筋骨,还是觉得发酸。
刚想再问,边上的小助手就发话说:“你肩膀没事,要不放心就灸两个疗程看看。”
南栀点头,穿上外套:“医生,那我这伤口呢?”
这次是老中医开的口:“早恢复好了,关哪门子事。”
“……”
南栀一阵语塞,又动了动右肩。
“有点酸胀正常,你别见天儿的绷着。”老中医没好气道,“没病都绷出毛病来了。”
言外皆指她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