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启平不在的第二年,贺濛嫌房子大、人气儿少,又常常睹物思人,就提议把房子卖了。她自己不顾南栀劝说搬到了郊区娘家。
南栀还要上班,在舞团附近买了现在的公寓。
后来别墅的事,也都是南栀在打理。
她买了两杯咖啡,往会客室去。
中介看到她喜上眉梢:“南小姐,价格跟对方谈妥了。九百六十八万,到手价。怎么样?不比您预期差吧?”
“行情这么好?”南栀意外。
“是啊,城南别墅紧俏着呢。”中介把提成拿了心情实在好,忍不住同她说,“现在买房的人多,就今天我来之前,还有别的客户问我高层多少钱一平。二手房,又不是学区,不知道最近都刮什么风。”
南栀随口应了一句:“恭喜你啊,最近业绩不错。”
中介嘿嘿直笑。
他给南栀看好合同,又约了下次办房产过户的时间。
到下午,南栀刷朋友圈,就看到中介乐颠颠地发了条圈:【过年啦过年啦,今儿卖出去两套】
中介还是周远朝给介绍的。
南栀顺手截了个图发给周远朝,笑:【我给那谁开张了】
周远朝问:【房子卖出去了?】
南栀:【对啊,比上次说的那个价还高一些。想辞职,想快乐,想回家当富婆】
周远朝大概在忙,后面就没回。
到下班点,有人在走廊里哇哇直叫。南栀往外探头,一簇热烈奔放的红玫瑰出现在眼前。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兴奋地说话,七嘴八舌的。
南栀好不容易听清其中几句。
叽里咕噜——南老师——叽里咕噜送你的——叽里咕噜写着“周”。
她抽出里边一张小卡片,上边写着:
远程陪你庆祝,给我家小富婆栀。
落款——周。
或许是因为异地,分开前所有的不痛快来得快,去得也快。南栀反复摩挲着卡片边缘,开始想念远在意大利的周远朝。
她拍了花,发完朋友圈,周远朝的电话就来了。
“收到了?”他问。
南栀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今天干嘛一下子拍我这么多次马屁。”
他在那头纠正:“是恰好都攒到了今天。”
现在办公室就南栀一个人。
她小声说:“忘了告诉你,后面有场商演,我应该会跟郑老师去现场。”
“要去现场?”周远朝皱眉,“你……”
他记得南栀当初出事就是在剧院。
她从主舞团退出,不仅仅是因为右肩的原因,更因为每次去剧院,她都会控制不住地紧张,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
南栀猜到周远朝的担心,主动安慰:“没关系,我之前也去过几次。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周远朝低低应了一声,半晌,才喊她:“阿栀。”
“嗯?”
“要实在不行,我帮你跟舞团的领导说。你之前……”
今天好像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好不提过往,又句句扯到过往。
南栀再度安慰:“真没事。你忘啦?我不是还和木子去看过话剧么。只要不靠舞台那么近,其实我没什么感觉的。那时候你把我从舞台底下背出来,我就没那么怕了。”
“……舞台。”
南栀听到对面低声念了这两个字,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周远朝沉默半晌,说,“别太勉强自己。我有空回去看你。”
南栀隔着电话点头:“知道啦。”
挂完电话,她捧着玫瑰回家。
玫瑰放在玄关架上,旁边是周盈盈塞给她的票,日期写着下个周末。
南栀低头嗅了嗅玫瑰,翻开台历,在今天和下周日两个日期上都画了心。
***
南栀没去剧组的这些天,季寻也没去。
他行踪成谜,连赵哥都摸不准他到底在做什么。
譬如这周,季寻哪都没去。
他在家日夜颠倒写曲,改曲,调混音,听效果。
赵哥跟老妈子似的带着阿姨上门,看到卧室门紧闭,像往常那样轻手轻脚收拾外边屋子。阿姨手脚麻利,知道哪些可以碰,哪些不该碰。
她收拾的工夫,赵哥就坐在吧台刷新闻。眼睛一拐,赫然发现茶几上多了条发绳,鹅黄色,带毛绒边儿。
他怔愣,“这哪来的?”
“沙发缝里理出来的。”阿姨边埋头干活,边轻声答道,“我就给放桌上了。”
“……嘿,这祖宗。”
赵哥感叹完没再说话,盯着那个发圈看了好久。
甚至抬手比了比自己的短发,除了扯出一个旋儿压根扎不起来。他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这发绳就被遗留在了茶几最显眼的位置。
季寻从卧室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
他原地默了半晌。
那么些天过去,没人找,大概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东西。
丢了吧。
几分钟后,门打开。
少年面无表情出来,手里捏着本该被扔掉的发绳。
他从16楼的长廊穿过,在1602门口静了片刻,好像在思考怎么还回去。似乎是不愿意为了这些事费神,最后简单粗暴地挂在了门把手上。
挂完发绳,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季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