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对着秦先,但是叫的却是聂千万。
“我?”聂千万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若是不放心,叫你那位身手甚好的朋友在一边守着就是。”秦晖转身入了密林,但是周遭的护卫依旧肃穆,笔挺的身子比林子中的参天树还直。
秦先有些不解,他拽住聂千万的袖子,眼神中尽是担忧,聂千万拍拍他的手背,“没事,你娘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再说了,我们人也不少。”
聂千万大步流星,秦先叹了一口气,他还没告诉她的是,他这个娘虽然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但是是一只十分油头的狐狸,老狐狸……
秦晖停住的地方距离秦先的马车不是很远,既能远远地看见一点人影,又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秦先觉得有点抓心挠肝。
小八还坐在车辕上,有些目瞪口呆,“主君的娘是相国,老大的丈母娘是当官儿的,那岂不是我们以后就相当于有大后台了!”
李三思麻溜地将越连城藏在马车下边的暗格里,伸手给了小八一个暴栗,“瞎说什么,先担心担心现在能不能脱身吧,不过这相国也是,她想干什么?我还以为她是来救这越连城的呢。”
“来将主君带走?”小八揣测道,“然后老大撕心裂肺上演一出爱恨情仇?”
冷澹斜倚在树干上,眼风冷冷地扫过马车底下。
秦先却是站立在原地,想起了一些本该忘记的事情来。
秦弦,他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在异世活了短短的二十几年,竟然还能回来,茫茫然空荡荡两只举起来,细密却清晰的掌纹遮住眼睛,那些走马观花的场景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新雨过后,那日便是个晴天,赏景的好日子,他却因为母亲跟他说的亲事心烦,秦大公子朗月清风,识书知礼,面上是个温雅俊秀的深闺公子,骨子里却是有自己的主意。
秦晖常常笑道,这性子,恐怕是随了她的相国正君。
那日清晨秦先刚刚得知了要与越家联姻的消息,中午秦笙便来约他出去赏景,他心绪难解,便答应了,却没想到,中途生了变故。
他与秦笙一向不对付,但是明面儿上却从未撕破脸,平日里也不过是暗中下个绊子,都被他化解了,这次虽说是居心不纯,但是他带了小鼓出来,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就在他上了马车之后,小鼓却突然不见了。
但是事实却是,他当时心中生疑,看着那马车行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当即趁着车夫不注意跳下了马车,滚到了路边半人高的草丛之中,一下来便晕了个七荤八素,那车夫却浑然不觉似的,依旧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但是秦先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带来了异世的记忆,却忘记了原本的,只当成是自己被甩了出来,却完完全全忘记了缘由,一身软白的新罗衫子沾上了泥泞,正巧被聂大寨主捡了个正着。
直到容月闯寨来寻冷澹认出他的身份,他才慢慢地零星着记起,原来不是他这个身体矫情,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一场曾以为的真实,才更像是大梦一场。
而他的母亲,却只是淡淡地贴了几个月的寻人启事之后,便再无什么动作,秦先心中默默地念着那个弦字,轻嗤一声,这字有什么好,无端端地不是等人拨弄就是被人撩拨,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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