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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害怕?”她的脑袋从前转到后,盯着那刚刚呕吐的宋人,是陆秀夫的妻子,她看到她诡异的头,吓得又是哇得吐出一大口海水来。
她不再吓唬她,把脑袋转了回去,呆呆地看着海面上残存的宋的旗帜。
“你们是宋人。”她喃喃道,闭上眼,九州尸骸,宋人血泪,皆入她脑中,她不曾懂得的悲哀伤痛涌上心头。她说,“那我便叫阿宋吧。”
她睡了很久,从来没有名字,既是他们给予她力量,她便帮他们一回。
触手抓住了元的旗杆,撕碎了那面写着“元”字的旗帜。
“元吗?”杀意漫天,一瞬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像是在为那些死于元军屠杀的金宋旧民哀悼。
雨下的很大,他们急需避雨的地方,然而环顾四周,房屋之前都被张世杰烧掉了,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他们已经缺少淡水很久,本就身体不太行了,阿宋担心他们死于雨中,便又变回原型,把那些人卷上她的身体,然后跃进水里,极速游到了远方有房屋的地方。
接待他们的是沿海剩余的居民,他们热情地送上热茶毯子,给他们烤火。
阿宋观察了一下正常人的打扮,给自己变出了一身衣服。
她尚且不适应人类的躯壳,尝试了几次都没用找到舒服的坐的姿势,便索性站着。
她闭上眼,放开识海,感知着海域情况。
“都被元人控制了呀。”她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意,“那就全杀了吧。”
她张开嘴,吐出一排粉红的卵。
那卵在湿漉漉的地上跳动了几下,就变成了一只只小章鱼,密密麻麻爬在屋子里,在那些人的脚边。
而恐怖的是,那些小章鱼触手碰到的地方,都被腐蚀一般冒出了绿泡泡,还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脸上浮现出了一点母亲般的慈爱,只是多少有点扭曲。
她蹲下轻轻抚摸了一下为首那只小章鱼的脑袋,小章鱼如回应她般蠕动了一下,触手搭上了她的手腕,留下了一摊绿糊糊的粘液。
声音轻柔就像哄小孩一样,她说,“去吧,一个不留。”
其他人满目惊恐地看着那些小章鱼排着整齐的队伍爬出了屋子。
“那么我们,就原路返回吧。”她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众人。
“回到温州,然后上岸。”
“其余人不必跟着,我带几个人走即可。”阿宋只准备带上陆秀夫和赵昺,毕竟是国君和丞相,不能缺少。至于其他人,恐怕已经不易颠簸。
“其他人便先自行安置,想办法招张世杰回来互相接应。”
有她的“儿孙们”在,她也不担心元军会卷土重来。
她是海妖,在陆地上不宜呆太久,所以她还是想选择海路。
陆秀夫知道他也没有什么置喙的权利,只迅速地给赵昺烘干了衣服,便跟着阿宋出去了。
“到我的嘴里来,这样就不会被水弄湿了。”
阿宋跳下了海,又变回了原型。她张开嘴巴,露出一排可怖的獠牙,把赵昺吓得不清。
她长了一会儿嘴,大抵是想到要躲开獠牙爬进去恐怕有点困难,便伸出了舌头,直接把他俩卷进了嘴里。
她口中却是异常的温暖,并且她可以控制让那些粘液不分泌,因而也比较干燥。
舌头软软的像大床一般,她一扎扎进了海里,一个摇晃两人就倒在了她的舌头上。
口腔中黑暗,却意外的让赵昺有安全感,他毕竟还是孩子,看到那两排獠牙,没忍住好奇伸手摸了一下,又冷又硬。
陆秀夫却是被他吓了一跳,“陛下小心!”
“你们可以睡一会,到那不会很快,大概要半天,途中可没东西吃。”
陆秀夫不敢放松警惕,但是热热的让他不由得想睡,因而没过多久,他和赵昺就没忍住睡着了。
阿宋心念一转,便变成了一条大鱼的形态,在海中极速游动。
温州,温州。
海上又下起了暴雨,她抬头看了一眼海面上泛起的水波,小鱼惊慌地从她身旁躲过,生怕被她吃掉了。
一路上倒没见到元的船只,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绕了远路,偏离了岸边许多。
等到温州靠岸时,天已经放晴了。
沿海没有渔人捕鱼,倒是有元军的战船驻守。
她变回了原型,张开嘴,把仍在熟睡的两人藏到了舌头底下,安全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
“啊!呃!”元军甚至没反应过来,浑身是眼的巨物已经从水中一跃而出,触手直接卷起他们的躯体、甚至是战船,塞进了嘴里。
她嚼都没嚼,直接把他们吃进了肚子里。
在那里,他们都会被她胃里分泌的腐蚀性极高的胃酸腐蚀成一摊水。
一阵颠簸,陆秀夫和赵昺终于醒了,他们刚睁开眼,就看见了光亮,她把他们放到了陆地上。
', ' ')('陆秀夫尚且有些迷茫,四处张望,只看到了战船的残骸,和已经断掉的元的旗帜。
有居民听到了巨大的响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看到了她躯体上的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全部睁开,凝视着他们。
“啊啊啊啊啊怪物啊!快跑!”
不过一会,就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本来就处于元的暴力统治下的百姓被吓得半死,慌不择路地连滚带爬往远处跑去。
她颇为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往水里一躲,上岸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章鱼。
她沿着陆秀夫的腿往上爬,直到趴在他肩膀上。
“我们直接去大都吧。”
“不过……元军全军覆没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知道他们在崖山已经败了呢。”
她像是在对陆秀夫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这里……万一别的元军发现了守军的死,又迁怒于百姓,恐怕又是一次屠杀。”
于是她如法炮制,又吐出了许多小章鱼。
“要把他们杀干净一点哦。”
“我们先去杭州,然后沿着水路,一晚上就能到大都。”
她这么着急,单纯是想吃人了。
这里的元人不够她吃,她想吃大都里的,那些罪魁祸首。
他们身上沾着宋人的血,如同诱饵一般一直在引诱着她,引诱她把他们吞吃入腹,为死去的宋人报仇。
于是所到关卡处,那些元军尚且没有发现异常,像蜘蛛那么小的章鱼已经慢慢爬上了他们的身体,然后分泌出了粘液。
不过片刻,只剩下了一摊摊粘稠的水。
“还真是不禁杀。”陆秀夫听她的语气带着点不满足,心下发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牵着赵昺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我们能否停下来吃些东西……陛下恐怕要撑不住了……”几十日来他们都没吃什么正常东西,赵昺已经饿得面黄肌瘦,陆秀夫心下做了许多挣扎,还是小心地朝阿宋提出了这个请求。
“去偷点东西出来,哪里的好吃偷哪里的。”阿宋想了想,也同意了,她伸出手,手腕上脱出几根触手,在地上扭动着,速度竟然也极快。
陆秀夫和赵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操作。
阿宋带着他们找了一个偏僻的破屋子,应该也是之前元人焚毁留下的残骸,坐着等了一会儿,那几条触手竟真的爬回来了。
触手带回来了叫花鸡、糕点、蟹酿橙等一堆好吃的东西,都是杭州等地着名的美食。
并且,竟都是用纸包着的。
“放心,都是干净的。”
她拿过一个锡纸包着的叫花鸡,触手两侧竟分出了小触手,和人的手一样,吸盘吸在纸上,灵活地剥开了锡纸,露出了还冒着热气的一整只鸡。
阿宋递给他们,“吃吧。”
赵昺已经饿得不行,看到吃的眼睛泛光,陆秀夫道了句“多谢”,便吃了起来。
阿宋晃了晃手腕,那几根小触手就飞到她手上,消失不见了。
她坐在残破的凳子上,托腮看着他俩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放出去的触手考虑得很周到,甚至还偷回来一壶茶水。
陆秀夫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你不吃吗?”
阿宋摇摇头,“我不吃人吃的食物。”
她咧开嘴一笑,露出了尖利的牙齿,把后半句话吞了进去。
她吃人。
想来她好像确实也有些饿了,之前吃的那么一点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自出生便在沉睡,沉睡了三百多年,好不容易醒了,恐怕要吃很多很多才能填饱肚子。
也许是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陆秀夫隐约有种她想把他吃掉的错觉。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把赵昺挡在他身后。
他知道她绝非善类,不过如今她的立场似乎很明了,她会帮他们。
酒饱饭足之后,阿宋却听到了门外的响动。
“快!在这里!”她向外看去,是一群官兵。
守兵的死实在太过可疑,有目击者称他们这队一男一女带个孩子的组合很有嫌疑。
竟有人跟踪他们,追到了此处。
“我的食物来了。”阿宋伸出了又长又红的舌头,舔了一下猩红的嘴唇。
“你们继续吃,我出去看看。”
“你们是在找我吗?”她走出了屋子,看到了几十个人。
“抓住她!”为首的一声下令,其他人就冲了上去。
“别急,都一样的。”触手从手腕伸出,穿透了他们的心脏。
“啊啊啊啊!”
“鬼啊!”
“她不是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嚎,血溅了一地,前面冲上去的几个人已经被触手穿着心脏举了起来,而更多的触手追向不断后退的那些人。
“别跑啊,都跑不掉的。”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倒映出一片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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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声停息,尸体已躺了一地,还有些人没有死透,触手贯穿胸膛,徒劳地抽动着。
她操纵着触手沾了他们的血,在墙上写上歪歪扭扭的字,“做元人的鹰犬,就是这个下场。”
陆秀夫出来时正好看到阿宋挖出了一个人的心脏,正咀嚼着,手上和嘴上都是血。
他吓得差点叫出声,一个踉跄,堪堪扶住门框。
阿宋看到陆秀夫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略有歉意但不多的表情,把剩下的心脏一口吞了进去,然后擦了擦嘴。
“要不你先回去,等会再出来……”她满眼真诚,“我尽量吃快一点。”
“好……”浓重的血腥味冲进他的鼻子,他忍住反胃的冲动,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了撕扯咀嚼的声音。
阿宋怕这里的异动引来更多人,虽然威胁不到她,但是会影响秩序,所以她忍住全吃掉的冲动,风卷残云般地吃掉了内脏。
“剩下的都留给你们啦。”这次爬出的不是小章鱼,而是小螃蟹。
密密麻麻地钻进了他们被破开的尸体中。
阿宋舔干净嘴边的血迹,把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就进去了。
赵昺还没看见血腥的场景,只乖乖地坐着,陆秀夫仍是一脸苍白。
阿宋笑道,“你有勇气跳海,怎么如今却被吓成这个样子?”
陆秀夫一怔。
当希望破灭,当国祚将亡,当天空苍白一片,当元军围船,当妻女在他面前痛哭,当十万军民满脸绝望,当赵昺在他背上颤抖。
他说的是,“陛下不能再受辱。”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
腥咸的海水灌入喉中,他任由自己往下沉去,他无法呼吸,五脏六腑都在剧痛。
可那时他,心里没有恐惧,只有绝望。
他是大宋的丞相,也为大宋而死。
阿宋至今想不明白为何蝼蚁一般弱小的人类会那么坦然地奔向死亡。
不止陆秀夫,还有尚且是个孩童的赵昺,还有那十万宋人。
“罢了。”
她轻叹一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
阿宋用之前到温州的方法带他们带了上都。
上都似乎仍然笼罩在一股被残暴统治的阴影中,街上看不见多少人,倒是有很多巡逻的士兵。
陆秀夫担心地看了阿宋一眼,他敏锐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似乎变得不对劲了一点。
“闭上眼。”阿宋舔了舔唇,对陆秀夫和赵昺吩咐道。
她眼里闪着绿光,是对人的渴望。
他们刚闭上眼,就听到了一声巨响,伴随的是人的惊恐叫声。
来不及细想,已经又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像是口腔。
“别怕。”阿宋变成了九头蛇的模样,她站起身来,头比城墙还高,正好和城墙之上的守兵对视。
“啊!妖蛇!啊啊啊!”
她把陆秀夫和赵昺藏在了最中间的那张嘴里,此刻其他八个头都咧开了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啊!”在一声声惨叫中,她歪了歪脑袋,把那些守兵拦腰咬起,吞进了嘴里。
有人想对她开炮,她尾巴一扫,城墙轰然倒塌,那些人被摔成了肉泥。
她把脑袋贴到地上,伸出蛇信子,把那些还在微弱喘息的士兵卷起,獠牙扎进了身体之中。
猩红的眼睛泛出一片吃人血色,她渐渐感到理智在丧失。
大量的人的血肉滋味唤醒了她原始的本能,她现在只想把他们都吃掉。
不过至少还记得陆秀夫和赵昺还在她口中,她把仅剩的理智都放在中间那个头上,控制着自己不要把他们也一起咽下去。
等有怪蛇的消息传到忽必烈那的时候,阿宋已经快吃到内城了。
忽必烈心下震骇,但也强作镇定,派出精兵,让他们挡在内城前,对阿宋放箭。
然而她的皮肉比盾牌还硬,打到她身上的箭都掉落在地上,甚至没有留下划痕。
“射它的眼睛!”忽必烈站在众人之后,指挥道。
他不信这么个畜生没有弱点。
箭雨直向阿宋的眼睛,她终于不耐烦了,一甩脑袋,那些箭都撞到了她脖子上,被甩飞出去。
她张开了嘴。
“不自量力。”
“啊!救命啊!救命啊!”她低头一咬,就是几十个人被吃到嘴里。剩下的人哪还敢打,四散逃离。
“废物!”忽必烈怒骂,举了剑,趁她低头吃人的时候,一剑刺进了她的眼睛里。
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
阿宋扭过另一个头,凝视着他,“我有九个头,你刺瞎我一只眼,有什么用呢?”
忽必烈惊恐地望着她,只看到了她邪恶的笑容。
“啊!”惊呼之中,他被她衔了起来,一甩,稳稳地落进了嘴里。
他以为他会被她咽
', ' ')('进肚子里,然而没有,她只是把他含在嘴里。
“我可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易。”
破开内城之后,她的进攻更加畅通无阻,一路吃吃吃,吃到皇城里,她已经吃的有些饱了。
尾巴一扫,宫殿倾塌,尽成废墟。
她张开其他七个头的嘴,蛇信子变成了无数个触手,把四处逃窜的元人,官员、皇室全部绑了起来。
“可以出来了。”她把中间那个头张开,用舌头把陆秀夫和赵昺送了出来。
心念一转就变成了人形,无数只触手绑住了忽必烈。
“放开我!”
“啊!救命!”他们在地上徒劳地挣扎着。
忽必烈不愧是忽必烈,还能保持一些冷静,“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什么?呃……”
阿宋摘下了挂在赵昺脖间的玉玺,在忽必烈面前晃了晃。
“这是宋的玉玺。”
她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腰,“你说我是什么人?”
她把赵昺抱起来,抱到怀中,“他是赵昺,大宋的官家。”
“而他,是我们大宋的丞相,陆秀夫。”她指了指陆秀夫,“你们应该不会不认识吧?”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崖山一战,元军可是全军覆没。”
“知道了也没用。”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你屠杀了几千万金国故地和宋故地的百姓,逼得十万宋人跳了海。”
“你杀光了完颜宗室,残暴不仁,而如今,你们也该尝尝他们的痛了。”
“你带着他,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她把赵昺放到陆秀夫怀中,指了指还没被她破坏的宫室。
毕竟等会干的事情,恐怕赵昺不大能看。
“好。”陆秀夫点了点头,接过她仍过去的玉玺,抱着赵昺过去了。
等陆秀夫和赵昺走了,阿宋也彻底不装了。
“好了,该你了。”
衣服被撕碎,忽必烈惊恐地看着自己被悬起,裸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下一刻,阿宋张开了嘴,无数的虫子,蝎子蜈蚣蜘蛛之类的,从她嘴里爬出来,爬到地上。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朝着忽必烈爬过去。
“那么,尽情享用吧。”
“啊啊啊!”
“不……不要!”忽必烈满目惊恐,看着黑黑的恶心的虫子爬上躯体。
他想喊,可是下一刻一只触手就插进了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放开他!”
“你……你有什么事冲我来!”阿宋惊讶地朝着说话的那个人看去,是个比较年轻的人。
是忽必烈的嫡长子,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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