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姨娘身体一颤,面色愈发惨白,身体也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半晌,她紧紧咬住唇,低声道,“是……是夫人。”
说罢,像是豁出去似的一股脑道,“老爷宠翠儿的时候,恰好就是国丧期,老爷因为翠儿的事还被人告发了,花了好长时间才摆平,花了好长时间才说好的侍郎位子也丢了,夫人生气,就说翠儿不能留了。”
“孟靖没也拦?”孟初一皱眉。
“老爷去抚州公干了,不在府里,可……”柔姨娘涩然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孟初一心中了然。
哪里有这么凑齐,孟靖恰好就在那时去公干,怕是怕事后牵连上自己,故意避开的吧?即便事后闹开了,不过是妇人之间内闱之间寻常争斗,闹也闹不了什么风波。
只是可怜了翠儿。
她心中恻然,神色越发淡漠,“遗书在哪里?”
柔姨娘犹豫了下,撑着腰慢慢去箱柜间翻找,她已快足月,身形愈发显得臃肿,动作也愈发笨拙,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不由发急,“这是……我记着明明在这里的,初一,你能不能帮我来看看?我怕是放到那里去了。”
柔姨娘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箱子,箱子藏在最里面,以她如今的身形,确实是拿不到。
孟初一走过去,低头弯腰,手刚碰到那小箱子,忽的听到一道啸音,声音轻而急,隐含警告之意,她心中一动,下意识微微侧身,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尖锐的簪子划过她的腰侧,直直撞在镂金的木箱之上,用力之深,几乎要嵌入箱体之中了!
孟初一神色微厉,想也不想一个小擒拿手扣住柔姨娘的手腕,轻轻一甩,柔姨娘发出一声痛呼,簪子摔落在地,当的一声尖锐轻响。
柔姨娘呆了呆,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面部竟有一丝惘然,怔怔抬眼对上孟初一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眸,猛的一个激灵,终于失声痛哭,“我……我没办法,我不能看着你害了恬儿!她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她不能出事!绝不能出事!就算她再对不起你,她也是我的女儿!”
柔姨娘无力委顿在地,凌乱的头发间隐隐看出花白的颜色,眼眶通红,就像护崽的母兽,神色凄厉而惨烈,竟仿佛是要疯了!
孟初一退后一步,看了眼自己的腰侧,腰侧衣服已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如果不是她刚才闪避及时,此时簪子已经刺进她的身体了。
历经多少风雨,她差点死在一个完全不会武的女人手里,若是容珩知道,怕是要笑坏肚子了。
“夫人?如何处置?”闻声赶来的周行脸色也异常难看,他守在外围,也是想着这里应该没有危险,却没想危险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刚才幸亏夫人发现及时闪避的快,若是出了万一,他难辞其咎!
一想到这个,周行冷汗几乎要渗透衣襟,咬牙道,“夫人,您且退后,这里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