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突然静了静。
寒冬时节,大雪飘飞,千里冰封。
只着着单衣的少女慢慢从冰封的湖里爬上岸,身上尤带着冰湖里染上的寒意,浑身湿透,修长纤细的身段尽显无疑,稍显凌乱的湿发贴着脸颊,愈发显得黑眸冷若寒冰,分明是寻常普通的相貌,又这般狼狈,偏偏举手投足间,有种让人转不开眼的奇异清朗气质。
虽然她的服饰头饰都显示她只是红袖招的一个丫鬟,但她哪里像个丫鬟?光是说的这话,这冷静睥睨的态度,倒像是一朝公主,自有尊贵。
说话间,她试图站起身,脚下却像是一个趔趄,整个人往下一跌,衣襟微微一掩,露出一抹比月色更莹润的玉白,不知哪里有梅花香气氤氲而开,萦绕出令人窒息的诱惑气息。
在场众人,都愣了楞。
饶是见惯美人的容蕤,呼吸都不由自主一凝。
他本来以为韶华容色已经是天下绝艳,无人能匹敌,如今才知道,有种美,已经超出了皮囊本身,无论何种相貌,单站在那里,便是让人转不开眼的慑人风华!
况且,这丫鬟相貌也不算丑,甚至称的上清秀佳人。
容珩身边的宽袍男子眸光也微凝,只是眸色深深,暗沉不见底,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身边呼吸微重目露狂热的容蕤,唇角微不可见的微勾。
弧度清浅,像是微笑,又像是讥嘲。
那一抹弧度一闪而逝,唯有一人看的分明。
孟初一眸光一闪。
她从上岸以来,一直都密切注意着这宽袍男子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场容蕤地位最尊贵,但这个宽袍男子,才是真正危险的人物。
她之前偷听此人与容蕤聊天,已经觉得他虽然言辞恳切,但句里句外,都像是在勾着容蕤往他设计的沟里带,如今看来,此人不过是推着容蕤在前,自己藏在暗处里,翻云覆雨,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突然想起宁缺之前说的话,她心里一动,难道此人就是传闻中最擅谋的……晋王容麾?
大雍王朝素有严令,皇子不得擅自离京,怎么突然间,小小的央州城里,一下子来了三个?
若是一场地震或是什么旁的天灾,这大雍王朝,恐怕要反了天了!
孟初一心里腹诽,面上神色却更从容,冷声道,“想冻死我么,还不快拿衣服来?”
声音清冷凉脆,语气骄矜自持,配上她冷静从容的态度,愈发尊贵绝艳!
宽袍男子目无波澜,只静默看着。
倒是容蕤脸上惊艳之色更浓,鬼使神差的接口,“还不快去拿衣服来!”
容蕤身边伺候的都是他的心腹,自然了解他的秉性,三德子早就迅速取过一件黑色大氅,递向孟初一。
宽袍男子目中异色微闪,盯了那黑色大氅一眼。
以他的眼力,轻易就能看出那黑色大氅是正宗的玄狐狐皮而制,厚重温暖,整个大雍王朝也不过数件而已。
但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容蕤看中了眼前这个女子,三德子是容蕤身边的红人,一举一动自然都是体察容蕤的心思而做的。
果然,容蕤尤嫌浅薄,直皱眉头,“再去取一件过来,一件怎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