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种本能。
孟初一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碧绿的水波绵延而动,仿佛每一寸都是最柔软的杀机,深水之中,这种毫无生机的绝望才是最让人窒息的,本应柔软的水波也变得坚硬无比,巨石一般压迫着她的身体,她甚至隐隐有种错觉,下一瞬,她就会溺死,或者被挤压而死!
本能的,她下意识抬头!
明亮的光线透过头顶水波透进来,光明,温暖,让人心生渴慕。
只要她愿意,她立刻就能出去……
身下似乎有道视线传来,她低头,对上容珩平静无波的眼眸。
孟初一心口一颤。
在她印象里,他总是懒散戏谑,没有多少天潢贵胄的尊崇感,倒像是街头无赖的混混痞子,没有半点严谨肃然。
但此时,他静静躺在那里,眼眸平静,却有种山一般的沉稳笃定,不悲不喜,没有惶恐、绝望、无奈、甚至连些微希冀都没有,却陡然有种不怒而威的深沉威重。
她突然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是人,都会有求生的本能,为什么,他平静的仿佛根本不在意生死?
胸肺猛地一阵钻心刺痛,孟初一脸色微变,知道自己在水下待了太长时间,已经接近身体负荷的极限了!
她眸里瞬间掠过一道坚毅的光芒,不再看向容珩,脚下猛地踩水,一跃而上。
冰凉的空气落在脸上,仿佛数把微不可见的尖锐小刀刺破表皮肌肤,尖锐的疼痛让人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冷气,孟初一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猛子,再扎入水中,直直游向容珩!
她怕水,但出乎自己意料的,她的水性竟然十分好,十来米的距离,不过花了几十秒而已,仿佛只在短短一瞬间,她已经握住了容珩的手。
容珩唇角微勾,淡淡从容笑意,仿佛早已料定孟初一一定会回来,只是依旧平静的眸子却隐隐闪耀着亮芒,眼波流转间全是让人惊艳的华彩。
他一伸手,反手勾住她的手腕,无限依赖的姿势,整个人却不使力,无尾熊似的倚靠在孟初一的身上。
孟初一嘴角微抽,却没空应付某人的懒散,用力踩水上浮,免得两人都莫名其妙的溺死在这里。
容珩没有任何帮忙的自觉,任劳任怨的充当孟初一的‘包袱’,唇角依旧扬着,懒懒散散的模样,仿佛毫不在意下一刻自己有可能也会溺死。
短短十来米的距离,再加上身边沉重的‘包袱’,此时却突然变得十分遥远,孟初一上潜的动作,不受控制的缓了下来,但沉重的重力之下,反而没有多少心思想些别的东西,只能本能的机械踩水,出乎意料的一时间倒将对水的畏惧全部抛在脑后,不过她此刻也顾不上高兴了,保命重要。
头顶光亮已经越来越亮,水面已近在咫尺,孟初一微微松了口气,才要跃上去,手臂突然一紧。
容珩突然反手扣住她的胳膊,拉的她不由自主一个趔趄。
几乎是同时,远处水声哗啦轻响,一个人影有些艰难往这边游来,碧水之中那人红衣潋滟,动作是笨拙的狗刨式,显然是个实打实的新手。
孟初一定睛一看。
原来是个熟人。
宁缺宁大护卫一边奋力与水搏斗,一边愤怒的瞪着还在“卿卿我我”的男女,挥动着胳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