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头不安,他环住她,小心避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柔柔软软的哄,“好好好,一切都好,我来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再说……”
孟初一果然住了嘴。
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容珩,一瞬不动,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漠然冰凉的眼神让容珩心里不安加深。
她看似清明,却像是已经糊涂了。
他才要说话,她又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道,“你是容珩,不是唐克。”
“……唐克是谁?”
孟初一沉默一瞬,清明脸上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随即抿紧唇瓣,往容珩怀里又缩了缩,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兽,委屈的抿唇,“他不见了……”
容珩眸光一锐,深深寒芒,随即却掩的干干净净,温柔笑道,“他不见了就不见了,我陪着你就是。”
孟初一怔怔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慢的道,“你也会走。”
“我不会走。”
孟初一定定看他一眼,随即笑了笑,笑容淡淡,像极了在敷衍。此时此刻,倒又有了几分平素冷淡冷静的模样。
容珩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拍了拍的她的后背,“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走。”
孟初一又笑了笑,闭上眼,似乎是累极睡去,突然又想起什么,挣扎着掀开眼皮,“燕儿……我刚才听见有人叫她。”
“我心里眼里只有你,哪里管得了别的女人。”容珩神色如常,“不过你放心,赵七去救了。”
“是么?”
孟初一定定看进容珩眼底,确认他确实没有撒谎,疲累的舒了口气,偎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待会叫醒我,我有话要问她。”
容珩目光一闪,随即自告奋勇,“我可以转达。”
孟初一笑了笑,没有接口,有些疲累闭上眼,不到一会便已半睡半醒,只是眉头微微拢着,不曾舒展。
容珩呵怜伸手,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血痕,顺势微微一拂,拂上她的睡穴。
孟初一身体微动,随即软绵下去,终于陷入深沉睡眠中。
容珩确认她已睡熟,慢慢抬头,望向已经倒塌的角楼。
赵七跪在地上搬砖,几个暗卫正加快整理废墟,试图尽快挖掘出一个出口出来。
但希望已经渺茫。
再回头,望见场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几具暗卫尸体,太子府护卫占据天时地利,暗卫虽然身手利落,终究抵不过人多势众,不免伤亡。
大好儿郎,却死在诡谲算计之下!
容珩抬头,再望向场中已经被暗卫重重围住的太子府的护卫,刚才还柔软的眸光顿时变得寒冽而冷酷。
被围住的太子护卫面面相觑,脸上却没有多少惧怕的意味,天已经快亮了,况且他们是太子身边近卫,就算雍王殿下再暴怒,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太子殿下的怒气。
其中一人咳了声,尽可能谦恭道,“雍王殿下,这一切都是个误会,那个戏班子班主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太子殿下命我等缉拿归案,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雍王殿下如有疑惑,尽可询问太子殿下。”
声音虽然谦恭,说到最后已经带上几分傲然之意。
面前虽然也是堂堂亲王,但他们身后是太子殿下,虽然此次他们确实是想诛杀容珩,但现在谁都知道那个所谓‘容珩’不过是个西贝货,假冒皇亲,本就是死路一条。
包庇假冒皇亲者,同样罪无可恕!
如果雍王殿下试图追根究底,对他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
想通这个,他心情更轻松了些,拱手道,“实不相瞒,我的手下也有几人折损在角楼之中,既然是误会,不如一人退上一步,岂非两全其美?”
众暗卫脸色都冷沉下去!
一句没想到,就能解释这一切?
对付一个戏班子班主,需要动用太子贴身近卫,逼的楼倒人亡?
分明是误以为苏先生就是雍王殿下,不惜一切杀人!
但暗卫训练有素,都没有说话,只是冰冷的气息自身体里蔓延开来,逼的那还在为自己辩解的护卫讪讪住了嘴。
容珩却笑了,悠悠的说,“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下的令?”
护卫首领见容珩态度和善,刚才还稍显紧张的心绪立刻放松了不少,忙笑了笑,“可不是太子殿下下的令么?”
“哦,你的意思是说,是太子殿下命你杀我的?”
护卫首领一愣,张口结舌,一时间因为容珩的胡说八道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前要杀的,分明是假‘容珩’!
容珩也不容他说话,勃然大怒,“大胆,我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你这狗奴才竟挑拨我与太子殿下的兄弟之情,其心可诛!“
说话间他脸上笑容彻底敛没,凤眸里眸光煞厉,似乎藏着慑人杀意,冷意悠悠,弥漫开来……
太子护卫们终于变了脸色,神情渐渐张皇起来。
他们既然能成为太子府的护卫,自然都不是庸碌角色,更能清晰感知到容珩身上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