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华震此时虽有喘气,嘴唇抖擞,却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中毒,刚刚又那一番呕吐,已经在昏迷之中。
看着祈红光、又看着祈红利,叶云水则问道:
“你二人谁来?此事耽搁不得。”
祈红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祈红光更是胆怯,连连摆手,秦穆戎与叶云水道:“他没用过刀。”
这说的自是祈红利……
叶云水也顾不得这许多,直与祈红利言道:“别人做此事,如若出了差错,你会有心结,只有你最合适。”
祈华坤忙问:“红利,你行吗?”
祈红利顿时觉得手发麻,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不停,这从未用过刀的手,行吗?
庄亲王爷在一旁指着骂道:
“还不快做决定?让你老子在这里等死吗?你若不行,就本王来,本王不怕他丢了此命,也不怕你们恨我,恩仇自有公道在,本王不怕!”
叶云水看着秦穆戎,轻拽住他的衣角,却是摇头不让他上前。
因为这一刀下去,祈华震挺过来,便还有活的希望,挺不过来,则丢掉此命,旁人谁能下得了手?
救活可以,秦穆戎还能得祈家大恩回报,如若祈华震死了,祈家人难保不会把此事赖到庄亲王府的身上,而宫里头定也拿此事渲染风波,褪去嫌疑,闹的满城风雨。
本就是岌岌可危之地,何必再添一层无谓的霜?
祈红利仰头长叹,感觉整个人快要承受不住这份抉择,他明白叶云水的话,更明白庄亲王爷的话,这一刀下去,兴许就会要了其父的命!
一辈子没握过刀,一辈子没亲手杀过人,难道这第一次,却是……却是要手刃生父?
他这辈子连只鸡都未亲手杀过,如今这种局面,他怎能做得出来啊!
苦笑几声,祈红利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脸上的几掌红紫赫然在目,下手毫不留情,抽出祈红光的佩刀,只觉得这手抖的已经不是自己的……他心里一直在想着,父亲能活,能活……
缓步上前,看着那带子勒紧的位置,祈红利单手持刀,阔胸咆哮着砍了下去!
这一刀挥砍下去,祈红利的眼睛都已黑白不清,被红血丝遮掩。
祈华震闷哼一声便昏了过去,叶云水虽是心里胆颤,却也顾不得害怕急忙开始止血、包扎。
祈红利整个人好似虚脱一般,转过身便呕吐不止,瘫软在地。
祈红光扶着他到一旁,而祈华坤则有些不知所措,嘴里连连念叨着:
“这可该怎么办啊!”
庄亲王爷叹了口气,则是道:
“走,你们马上走!回南方去!”
祈华坤听了这话略是一怔,而祈红光则直言道:“可大伯这般模样如何能走?长兄也好似瘫软了,如何能走啊!”
“你们不走,那就全都走不成,这老头子留下,你们带着红利快走。”庄亲王爷说出此话,被秦穆戎接着说下去,言道:
“祈大伯父走不了,如今能否救回来还不知,而刚刚的消息定是传回宫中,立即便有人往这方赶来,如若还在此耽搁下去,你们一个都走不了。大伯留此,表兄留此,祈家就乱了。”
秦穆戎这话说的极其直白,却是让祈华坤十分难以抉择。
祈华震可乃祈家的家主,他如若死了,这祈家定是大乱,起码争夺这家主位子便要起上一阵内讧!
可再看祈红利,这一副瘫软模样,可怎么办?而最根源所在,则是庄亲王与这世子可信吗?
祈红光自是与祈华坤想到一处,可他终归乃是晚辈,不敢胡说。
秦穆戎则看向祈红利,淡言道:“你乃祈家家主嫡长子,你做个主吧。”
祈红利的眼睛通红,看着祈华震硬是将嘴咬出血也不肯让湿润的眼眶里滴出半个水珠,看着庄亲王爷,再看秦穆戎,而又看叶云水替祈华震包扎止血的手上沾上的血污……
“走!我们走!”祈红利话语虽轻,可分量之重让祈华坤都不敢拒绝。
“你的身子可行?”祈华坤斟酌半晌道出如此一句。
祈红利强挺着站起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庄亲王爷磕了头,“叔父,拜托了!”
磕完了头,又跪着朝向秦穆戎与叶云水,秦穆戎侧身让开,却跪的是叶云水,祈红利没有再言半句,磕头便起,淡言道:“咱们走。”
叶云水在药箱中拿了些伤药和棉布,包裹好递给了祈红利,叮嘱道:“路上小心。”
祈红利接在手中,又是拱了拱手,不容祈华坤与祈红光再叙他言,直接便出门上了马。
虽然是腿软着骑上,祈红利却让人把自己完全的捆在了马背上,丝毫不得动弹,哪怕是马惊了,恐怕他都掉不下来!
待祈家这三人全都离去,庄亲王爷才叹了气,口中怒骂:“混账,这个混账!”
这明摆着骂的是太子秦中岳。
老爷子刚刚得知秦中岳敬酒,便已知下毒的是他,当初如若不是叶云水发现的早,秦穆戎又未中他的计谋,死的可不就是他父子二人?
看着残臂昏厥不醒的祈华震,庄亲王爷问着叶云水:“他还能活吗?”
“生不如死。”叶云水这四个字道出,却让庄亲王爷仰头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