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祭祀一道原本就属于妖兽最高的秘密,哪怕是灏湮同一时代的妖兽同族们,都不见得真正能将那些东西说个清楚。
也正是受到这些复杂原因的影响,契约这种被大多数妖兽所深恶痛绝的东西,直到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破解。因为契约的根本,便是建立于司水一族玄秘力量之上。
许多东西,由于不了解,是以没法推测。但有一点,白昕玥还是看穿了。“时隔数千年之后,灏湮还希望再次活过来,想必要为之付出不少的代价。按照你的意思,要用我和火炼的生命来换取她的复活?”
路狄亚皱眉,先是点头,随后又是摇头,看上去无限苦恼。“你这话也不能说全对,从根本的事实来看,你们两个还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大祭司牺牲自己的生命所换取的结果。”
最终的真相,还剩一步之遥。
顷刻间有无数的问题涌起,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该为了火炼问个清楚。但白昕玥忍住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般辛苦的忍耐某一件事,这几乎已经到了压抑本能的程度。当他还是那个弱小的白族少年,他必须如此忍耐才能求得一丝生存的空间。即便后来成了白将军,也照样有着数不清的事需要他做出冷静而漠视的判断。一直到了妖兽覆灭之战结束,妖委会由他一手创立,终于不用再忍耐了。这么多年,尽管过的边缘化,但这只是他本人的选择,与压抑本能无关了。
今天,面对追求了多年的真相,白昕玥不得不强迫自己这么做。过于激烈的刨根问底只会适得其反,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需要冷静应对。
哪怕路狄亚掌握了真相,白昕玥认为也应该一字一句加以分析,他从来不喜欢被旁人耍的团团转。
“呀啊啊——”被迫唱起独角戏的路狄亚双手抱着头,好一通乱抓。当发型已经变成一团乱了,他才总算收手。但牺牲发型换来的结果还是相当值得,他好歹冷静下来了。
“关于大祭司的复活,要说清楚很麻烦。我从最先开始说吧——”
“白昕玥,这么多年虽然你只担任名誉的职务,但你暗中也不是闲来没事干吧。想必你已经调查出来了,当年大祭司不仅没有死于海上刑罚,而且之后她还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当然了,楼、魅两族联手的处刑,任何人都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逃脱,但对于这件事大祭司早已经留了后手,安排好了营救方案。而救她的人正是其心腹,水族分支一个叫做释天锦的人。”
路狄亚所说的这些,正好契合了前不久白昕玥与火炼的分析。因此,可信度也大大增加。
“你想过没有,关于这件事,其实有两个疑点?”路狄亚也真是够郁闷的,对方当真半个字都不说。按照常理,在这场对话中,难道不应该由白昕玥不断的问长问短从而推动谈话展开吗?
也幸亏白昕玥并没有真的沉默到底,在一些关键节点上,他也会使出一些招式——究其原因,还是不愿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事无巨细问的太多,那会显得过于急切;而如果从头至尾什么都不说,则像是个傻子了。
“你所谓的疑点,其中之一便是关于释天锦的吧。曾经的释天锦,应该就是今天的庄锦。他与我不同,我为了不让妖委会上下发现身份,只好逐渐淡出权力核心。可是这位释天锦释先生,却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行事一直把持妖委会大权。改名换姓,呵,路狄亚,你的主人真是厉害,连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将释天锦与庄锦画上等号,纵使白昕玥语气轻描淡写,可还是将路狄亚吓的不轻。他突然惊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白主席,对方所推断出来的事实,远比他的预期要多得多。
路狄亚只好不断说服自己——现在他与白昕玥并非敌人,而是共同行动的合作者。合作对象聪明一点并非坏事,行动会更加轻松。
通过这不断的自我暗示,路狄亚才勉强定住神,再次开口,“另外一个疑点,是关于当年魅疏和楼天遥的动机。他们为什么非要置大祭司于死地不可?因为妖兽各大家族彼此常年的争斗,还是说大祭司开发契约的行为激怒了其他人?”
白昕玥必须承认,路狄亚还是相当聪明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终究还是抓住了他所忽略的部分。关于当初楼魅两族势必要处死大祭司的缘由,白昕玥当真未曾多想。
从白昕玥个人的立场来看,大祭司连带水族的没落,这个结果本身更有价值。至于其中的理由,是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还是说当真是为了罪行而付出代价,都不怎么重要。
至少,曾经一直都认为并不重要。
由路狄亚在这一刻提及,白昕玥突然发现,这背后的确有很大的玄机。
乍看上去,楼、魅两族对付大祭司两大理由是成立的。开发契约是摆在台面上的罪名,而说是权利斗争,则是促使这两族这么做的内因。
然而,这两大理由当真值得起推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