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怎么评价呢?与预期的想象有所距离?可这距离又并非只是差距,只是与设想不同罢了。火炼仔细将白昕玥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接受了。
若是换了别人,是否会继续与白昕玥斤斤计较,要求承诺这个或者承诺这个?火炼并不知道。
不过管他呢,别人是别人,他是他。
既然接受了,似乎什么话都可以敞开来说,火炼顿时感觉一身轻松。而且刚才居高临下审视白昕玥的姿势让火炼很是上瘾,也懒得重新坐回椅子上,原地轻轻一跃,便跳上了桌沿。
不过整个过程中,火炼并没有抽出那只被对方紧攥着的手,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故意忘记这一茬。
用空闲的那只手勾起了白昕玥的下巴,火炼懒得去管这动作有多那个啥,他只是觉得,既然要审问那么便审个痛快。“既然你已经看的这么透彻了,每次说活还说三分留七分的,也不嫌累得慌?说吧,什么叫做我是曦冉又不是曦冉,说清楚详细一点。看在今天我心情不错的份儿上,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能接受。”
白昕玥愣是从火炼大的语调中听出了“你说吧,不管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的意思。白昕玥觉得好笑,却也不会真的计较。
“我一直没有说清楚,最大原因当真不是因为难以抉择。”也不管火炼信不信吧,白昕玥在开头时还是这么解释了一句。“不说,只是因为我没有明确的结论。我一个人迷惑已是相当难受,又何必拖你下水呢?”
现在还纠结是不是会被拖下水,怎么看都晚了些。他们两个,如今不是在一个水潭里泡着吗?“没有结论,那就说你推论的过程,我帮你一块儿想。”
别说,这还真的有些出乎白昕玥意料。他如何不知道火炼最讨厌什么,面对此等费脑筋的事,这只火鸟总是能推给别人就推。实在推不掉了,他也会用上终结大招,暂时扔在一边,装失忆。
今天实在是意外,居然也有火炼主动招揽难题的场面。
被白昕玥看的发毛,火炼不由认为在那便是传说中“关爱傻子”的眼神。一把怒火当即烧了起来,火炼也不废话了,直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当时在皇陵里的经历,你还记得吗?”
“你指的是我的灵魂与身体互相吸引的那件事?庄锦之前分析过了,说我之所以想要得到皇陵里的东西,只是因为希望拿回自己的身体。而后来不怎么想了,则是因为距离太远,吸引力减弱的缘故。我感觉,庄锦的分析还挺有道理的。”
“自然是有道理的,同一个人的身体与灵魂,理所当然应该互相吸引。”尽管那是庄锦的分析,但只要是事实,白昕玥也不会否认。“但是,我要说的却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火炼迷惑了,歪着头好一通回想。等等,貌似被他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东西了。
白昕玥却点头,“不错,我要说的正是哭墙。你没有发现,那面墙壁上面孔都是同一个蓝本。”
火炼一边抽着嘴角,一边回忆那截墓道之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面孔浮雕,除了每一张脸都是流泪的表情,另外确实还有一个共同点——
火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是我的脸吧?”
亲眼看到的时候已经发现些许疑点,只可惜当时陷入震撼之中,而那绵密凄厉的哭声对于火炼本人影响也着实太大,实在没有功夫细究。可是既然今天白昕玥以这样的态度提及此事,倒是证实了火炼一直以来的暗自猜想。
白昕玥垂了垂眼,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可毕竟有些情绪,他还是希望藏起来独自品尝。譬如说追忆曦冉时的痛苦,白昕玥并不希望将火炼也卷入这层伤心之中。“曦冉生前从来不曾流泪,不管面对什么,都无法让帝王流泪。所以他的坟冢之中才会长出这么一堵墙,曦冉不哭,便有这墙壁上数不清的面孔代替他流泪。”
“等等!”火炼被对方所说的内容吓的不轻,甚至都没有功夫去关注他那不自然的神情。“你说什么?那堵墙是自己长出来的?”
还能更加荒诞一点吗?!
“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妖兽在建筑陵寝的时候没有类似的先例。”活了数千人的男人,简直比妖兽还要更像怪物,白昕玥所描述的过去,差不多可以当成史料来看待,应该是错不了的。
火炼的反应极快,“那么未希怎么说?不要给我说什么你之后并没有接触过未希——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再说这些谎话,连鬼都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