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条思路去想,在这片林子里的建筑肯定不多,因为能与七人团首席相提并论的官员实在寥寥无几。而且林子里满是静谧的气氛,似乎也不像有埋伏的样子。
至于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是否安装了监控摄像头,火炼则实在顾不上那个了。白昕玥没有把他关起来,他可不想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
打定主意的火炼,手掌再窗台上撑了一把,就要从这里跳出去——
哐当!火炼重重跌了下去!
这简直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这只是二楼的高度,身手好一点的人类跳下去都没有大碍,放在火炼身上,便是二十层楼也不在话下。可是他就这般鬼使神差的失足了,更让人不解的是,他并非落在了楼下的草坪上,而是摔在了屋内。
就好像……好像跃起的那一瞬间,手臂上所有的力量都凭空被抽走了一般,再也无法支撑他的体重,所以才会如此狼狈。
极度的恶心感涌了上来,火炼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出来的却不是什么胃里的东西,而是红的刺目的鲜血。
这种呕血的症状若是放在电视剧里,分明就是马上要死了的征兆,火炼还没有到如此严峻的地步,然而他的情况也没有好过多少,眩晕感与方才跳窗时的无力叠加在一起,现在的他别说继续“越狱”行动了,根本连站起来都不可能。
旁边便是窗台,火炼尝试着把手搭上去,借助支撑好歹能让自己站起来。只可惜他的想法虽然很美好,但此时的身体状况却实在不能支撑他付诸实践。手倒是伸上去了,但也只是把手指尖搭在了窗台边缘,虚虚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儿劲。
火炼努力尝试了吗?这是肯定的,他再怎么也不愿摆出当前这种要死不活的姿态,况且这里还是在白昕玥的卧室——地点因素简直要让火炼抓狂了。不过,激烈的情绪也只限于想法层面,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将其表达出来。
举高手臂也没有卵用,而且这种造型不用照镜子看也知道蠢毙了,于是火炼收回手,顺便搭在自己额头上。
透过玻璃射入的阳光并不算如何剧烈,但是对于头晕眼花的火鸟而言却有着无以伦比的杀伤力。
闭目细想了一会儿,火炼发现自己此刻的状态竟然相当熟悉,压根就是重演了曦冉陵墓里的场面。上一次是因为那一面诡谲无比的哭墙,撕心裂肺的哭声搅得他心神不宁,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动摇了自己的神智?
因为被白昕玥带到了这个鬼地方?火炼当即否认了这个推测。而且只要客观的想一想,很快便发现这笔账甚至都不能算在白昕玥头上。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让他如此难受,那个并没有真正得到解答的问题——
曦冉为什么没有对小白痛下杀手?
仅仅是因为那一套所谓的“叛军之间相互制约相互消耗”的帝王权术论调吗?
纵然,为了扑灭水族分支的叛乱,小白这支武装力量可以算是比较合适的选择。那么平叛之后呢,就这么任由小白继续获得军功,不断的平步青云,终究成为悬在妖兽帝国头顶的一柄利剑,甚至于到了难以消灭的地步?
为了解决一时的问题,最终埋下长远的隐患,皇帝曦冉会愚蠢到这种程度?
从妖兽覆灭这一可悲的结果来看,曦冉似乎真的愚蠢到家了。
不,是他愚蠢到家了。
为了遮蔽阳光,火炼的手还盖在额头上,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鼻子出了问题,居然再一次从手指上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数千年前,砂堡之中,这只手刺穿某个人心脏的触感依然残留着,那腥甜的味道几乎像被烙进了皮肤里。
好吧,这一次不单是呕血的问题了,他真的想吐。
曦冉……他自己,当初在砂堡是真的下了决心吧?所以那一击才会无比凌厉,原本小白死定了的结果,最后是被那个叫阿岚的家伙给硬生生改写了,只不过他也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等等,这中间有一个地方有些不对,虽然很微小,但充满了违和感——火炼的心“咯噔”一跳,像是被冥冥中某种力量警告了一下。只是这种感觉来去都太快,雁过无痕,让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排山倒海般吞没火炼的依旧是那股血腥味,即使这只是虚构出来的东西,但依旧可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
是真的。曦冉,他……是真的动手杀了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