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怎么不好看,终究不再是刚才面对白昕玥时的疯魔,这才是人类应该有的正常的情绪。
“快离开这里。”这几个字怎么听都不像是正常的人类应该发出的那一种,简直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的声音,沙哑而又难听。尽管庄锦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但光是这几个字的音调已经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何等恶劣。
离开这里。即便庄锦不说,但这简直也是一定要的。火炼甚至在庆幸刚才没有傻不愣登的当真把四个角的雕像都仔仔细细的看上一遍,不然的话,此刻中招的人只怕就不知庄锦这一个了。如今的问题是,离开之后要去哪里?
“到中间的祭坛去看看。”白昕玥决定。也并非这位行事鲁莽,而是当前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整座祭台的陈设一目了然,除去四角就只剩中央。虽然还有远路返回这么一项选择,只怕此时谁都不会往那上面考虑,能够走到这里实属不易,没有人愿意空手而返。
手持祭器的女妖兽雕像实在太过引人瞩目,众人这个时候仿佛才想起来,祭坛应该才是此处最为重要的陈设。明知雕像充满无法解释的未知危险,但就这么离开,心中居然不受控制的泛起一股不舍。几个人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自己的目光从雕像脸上撕了下来。
脚下的地面看上去是平整的,可是真正举步往里走,才发现竟然有一定的坡度,膝关节弯折后带来的压力告诉几个人,斜坡的角度竟然还不算小。现实与视觉之间的差别居然这般大,实在难以想象用了怎样的建筑技巧。
几个人往中心走了几步,就看见祭坛边上正站着一个人。怪不得之前没能发现,实在是因为她的身量过于娇小,整个人掩在祭坛投下的阴影中,若是角度不对,的确看不见。一早等在祭坛边上的,不是未希小姐,又是谁?
她环抱双臂,微微嘟起来的笑脸看起来气鼓鼓的。有些没好气的扫了众人一圈,“敢情你们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呢?我已经决定了,最多再等你们十分钟,倘若再看不见人影,我就准备原路回家了。”
未希会不会当真扔下众人独自离开,这一点姑且先不去深究。但她等的不耐烦也的确是事实。火炼看着一脸气愤抱怨不已的小丫头,总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很违和,很不符合常理。
费神想了一会儿,火炼也没具体想出究竟是哪里异样。他开始自嘲,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变的疑神疑鬼?
一直都在留意火炼的白昕玥,从他凝重的面色可以确定,火炼大概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不过火炼想事情不会想的过于深入,这与他性格单纯有很大的关系。但就算是没根没据的直觉好了,既然连火炼都开始怀疑了,白昕玥也不得不认定自己的揣测。
未希有异。
当然了,并不是说未希做了什么害人的勾当,只是她的行动的确有些说不通。
他们三个人上来之后,究竟是什么时候分开的,白昕玥竟然没有注意到。而当他与火炼前往观看西南角的雕像时,未希似乎就径直往祭台而来。然后,她似乎就一直等在这里?
未希的的等待很奇怪,不,应该说相当奇怪。其他人在雕像附近耽误了太长的时间,她对此竟然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这里又不是什么不能相见不能通话的迷宫,哪怕只是吼上一嗓子,未希都能轻易引起其他几人的注意。可她竟然没有这么做,竟然持续了看起来傻乎乎的等待。
未希傻吗?谁敢这么说?这一位可是妖委会档案部的现任部长,先不说别的,光是那密密麻麻垒砌起来如同墙壁一般的各种档案资料,就实在不是一个傻乎乎的人可以搞定的。然而这么一个极端聪明的人,今次竟然也采取了如此消极的等待策略。
所以,与其说未希是在单纯的等待,倒不如说她是在冷眼旁观。
当看到其他几个人从雕像那边安然无恙的走过来的时候,尽管未希的面容上找不出一丝异样,但实在无法保证她的内心也同样平静,她难道连一丝一毫的遗憾都没有吗?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她是不是也不止一次的期盼他们,或者他们中的某些人彻底中了雕像的机关,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未希缓步从祭坛的阴影下走了出来,最后在正中的位置站定。如果只是看这画面本身,甚至有几分好笑,祭坛很高,而未希实在太矮,就算她拼命踮起脚尖,眼睛也只能勉强与祭坛上端平行,若她只是脚踏实地的站着,笼罩在头顶的阴影当真就是“灭顶之灾”。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了。”与外表极端不符的是未希的气势,扬声宣布,就此掌控全局。
火炼还在思索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陡然被这么招呼,有些回不过神,“开始什么?”
未希挑起眼梢瞟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判若两人,在某个心灰意冷的时刻,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有些没好气的回答,“站在祭坛边上,还能开始什么?”
“祭祀?”火炼被唬了一跳。
如果之前没有见过凌章倒也罢了,可是来路上偏偏横生枝节让火炼见了凌章一面,尽管当时进行了一个十分笼统而又空泛的讨论,但也并非全无任何意义,火炼总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抓住什么了,那“东西”的尾巴就在他的面前晃悠,只是依然间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可望而不可即。
不过当前的问题是,未希所说的祭祀究竟是要祭祀什么东西?妖兽的神灵,虚幻的敬畏,亦或者无处不在却又难以名状的天道?不管是怎样的叫法,其所指都应该是一种冥冥中存在的力量,主导着世间万物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