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年的经历,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别人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的年轻人了。
魏忠贤看着江川不说话,将额头更是重重的一下一下的磕在了青石板上,额头的皮肤很快就被擦破了皮,血流了出来,顺着他的眉毛脸颊往下流淌。
魏忠贤似乎意识不到疼痛,依然一下一下的磕着头,血很快糊满了他橘子皮一般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很是吓人。
他头上的冠帽都因此掉在了地上,原本梳的油光整齐的花白头发也变得散乱起来。
看着魏忠贤这个样子,江川也不禁为之动容。
他现在相信这个老太监的确对皇帝是忠心耿耿的。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魏忠贤这个老太监虽然也有私欲,之前也会背着皇帝给自己当眼线,这是人性里面的自私。
可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却也是人性,只不过是人性之中的光辉点。
“魏公公,皇帝这辈子可能做得最英明的一件事就是重用了你。你去劝劝他,晚上的御宴要正常出席。到时候本王希望能够听到想听的话,不希望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这个天下,不是他能掌握的,你要让他明白,能好好的活着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一个人的欲望超过了能力,只能引来杀身之祸。去吧。”
江川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赞赏之意。
魏忠贤停住磕头,如闻纶音一般猛然抬起头来,却看到江川已经向着乾清门外走去了。
他愣了一下,急忙激动的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下,然后急忙起身,顾不得带上掉在地上的帽子,跌跌撞撞的爬上台阶向着乾清殿里跑去。
此时,乾清殿里依然隐隐约约传来皇帝的叫骂和嚎哭声,不过听起来声音低了好多。
江川并不关心魏忠贤会怎样劝解皇帝。
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皇帝今天晚上在御宴之上不能正常出席,那么他今晚要做的那件大事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如果皇帝不能如他希望的那般在御宴上当众宣布将帝国的最高权力交给自己,那么他只能自己动手了,然后换一个听话的皇帝了。
希望皇帝不会愚蠢到自己作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江川出了乾清门,白牧带着一队亲卫迅速的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跟着他。
脚下的靴子踩过辽东的黑土地,踩过了散布着满清鞑子的断肢残臂的战场,踩过了流淌满了大顺军鲜血的土壤。
如今却踩着代表着天下权力中枢的紫禁城干净平整的青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江川有意识的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迈出同样的距离,每一步的距离刚好是跨过一块青壮。
他有种自己在丈量历史的感觉,跟在身后的白牧却觉得主公正在创造历史。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旁边的一条巷道里传出,待到江川反应过来时,一道轻柔的白色身影却已经撞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