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菱走后不久,金怀钰裹着风雪回来了。
他手上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雪人,手被冻得通红。他将雪人捧到扈飞霜面前,笑盈盈地说:“给你。”
“给我这个做什么?”
“太突然了没准备礼物,但总要有点表示嘛。这雪人我捏的,像不像你?”
“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我只在你面前像小孩。”
扈飞霜捧过小雪人,屋内暖和,小雪人在扈飞霜手上,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失。
小雪人消失后,扈飞霜的手上静静地躺着一对金耳坠。扈飞霜惊讶地看了金怀钰一眼,发现他已笑开花。
“送你的。”
“我没有耳洞,戴不了。”
“那你也收着。”
“你为什么总送我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送给你。”
扈飞霜心中一暖。
两人又在临冬酒铺呆了一会,离开时夜幕已经降临,隔壁的明玉楼点起红灯笼,热闹了起来。
金怀钰拉住了扈飞霜,朝明玉楼的方向努了努嘴。
扈飞霜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哦,你想去玩就去吧,我先走一步。”
“你不和我去啊?”
“她们不让女客进入。”
金怀钰扫兴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扈飞霜无奈地看着他。终于,她说道:“带你走另一条路进去。”
金怀钰眉开眼笑道:“好啊。”
扈飞霜带金怀钰走入了一条地下密道。密道内幽黑寂静,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扈飞霜拿着一只蜡烛照明,蜡烛所过之处,昏黄的亮光映在两边的石墙上。
金怀钰跟在扈飞霜身后走着,眼尖的他捕捉到了墙上刻着的一行小字。
“己亥年腊月廿七,王疏延被困于此。”金怀钰念出了声。他在看到“王疏延”三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扈飞霜瞥了那行字一眼,迅速把头挪开。
“己亥年,那不就是四年前?”金怀钰道。
扈飞霜没应声,沉默地往前走。
金怀钰一边跟上一边自言自语:“这王疏延也是位大人物了,七年前与萧景山争夺明尊之位落败后,被萧景山囚于地牢三年,三年后越狱,在逃离魔窟过程中被萧景山击毙。”
“你为什么对魔窟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来魔窟之前做了功课的。对了,我会在今年的赐刀大会上看到你吗?”
“不会。”
“可陆殿卫说你要争第一刀。”
“我只是随口一说。”
“哦。那我能问问你的师承吗?”
扈飞霜警惕地瞪了金怀钰一眼。金怀钰连忙摆手:“我只是好奇,你不方便说就算了。”
前方就是密道出口,扈飞霜从一个小孔中望了望,确定外面没人,才向金怀钰示意可以出去。金怀钰跟着扈飞霜钻出去后,发现这出口机关设在一间女子香闺中的梨花木梳妆台下,房间里弥漫着脂粉香气,有些醉人。房间有扇窗户,粘着窗棂纸。扈飞霜将窗棂纸揭起一个小角,对金怀钰说:“这扇窗户对着明玉楼的内部,你要看热闹,从这儿往下看便是了。这间房间在明玉楼的最高处,居高临下,视野很好。”
金怀钰奇道:“怪了怪了,我们从地下密道上来的,我还以为这间房间是在最低层,没想到竟在最高处。”
“我们刚才走了好长一段往上的阶梯,不记得了吗?”
金怀钰环顾四周,他敲了敲一面墙,恍然大悟,“难道刚才那段阶梯竟是在这墙内部?墙里有个夹层?”
“没错。”
金怀钰连连称奇,他走到扈飞霜身边,从窗户往下望去。明玉楼内的光景看上去跟普通青楼没什么两样,倒是扈飞霜跟他挨着,两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一起,金怀钰心中莫名有一丝躁动。于是他不自觉地一点一点靠近扈飞霜,想要感受到她皮肤的触感。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房门方向传来。有人来了。
金怀钰第一反应是回密道,扈飞霜却一把抓住他,小声说:“回密道赶不及了。”说完迅速把他塞进旁边的大衣柜里,接着自己也钻了进去。柜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房门被撞开,三个女人推着一个麻袋进了房间,随后将门锁上。
女人们将麻袋拿开,麻袋套着的是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男人的琵琶骨被铁钩穿过,惨不忍睹。
其中一个穿着粉衣服的女人满脸鄙夷地拍了拍男人的脸,说:“就这点本事还敢来打白条?正好,蛇宝宝也好久没有食物了。”
她说完,另一个红衣女子按了按墙上的机括,墙角处的暗门缓缓打开。
暗门之下,是个恐怖的深窟,深窟里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它缓缓张开大口,一口能吞一人。
原来这面墙有着很厚很厚的夹层,夹层里一边是养蟒蛇的深窟,一边是扈飞霜带金怀钰走的密道,密道和蛇窟只有一墙之隔。
粉衣女口中的“打白条”,意思是没有钱空手来明玉楼玩。来明玉楼玩一晚上的花销极大,魔窟中大部分人负担不起,但男人这种东西,对那事儿总是心痒痒,于是便想着先来,玩完了再凭自己的本事逃出去,出去后跟人说起也算是一种战绩。然而迄今为止来明玉楼“打白条”的全都有来无回,他们在明玉楼中失踪了,连尸骨也找不到。
被勾住琵琶骨的男人往蛇窟中望了一眼,慢悠悠地说:“难怪在明玉楼中失踪的人连尸骨都没有,原来都被用来喂这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