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问道:“怎么了?”
谢蛤蟆说道:“七爷你还记得吗?当年老道向你介绍这山上风水的时候说,此地如虎怒蹲视,昂头不平,祸机中藏。”
王七麟点头,道:“记得,你还说过此地的风水不是一般的凶恶,当属右山势蹲、昂头视穴,如白虎衔尸,形势凡此,法当破死。”
谢蛤蟆道:“不错,以前是白虎衔尸,如今白虎已经吃掉了口中尸,养足了力气要择人而噬!”
他指向山丘又说道:“有人动了土山,他做了一个饿虎猎食局!”
山丘四周树木繁多,树木之间,多有石碑。
王七麟不用靠近去看也知道,这是些墓碑。
山下有农田,大年初一百姓都歇息,有说法是这一天干什么,那未来一年都要干什么。
所以百姓会休息,以求一个整年都能休养生息的好兆头。
但西山村里的新住户们日子过的苦,有些人家抓紧时间下地干活,今天也不例外。
有人扛着农具从旁边经过,看到三人后便警惕的盯着他们仔细看。
谢蛤蟆便飞掠过去稽首行礼,道:“无量天尊,太乙祈福,三清祥瑞庆新年,玉皇庇佑保平安,三官大帝来赐福,福禄寿喜祝团圆,这位施主,老道有礼了。”
汉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但谢蛤蟆说的这番话很漂亮,让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老百姓的大年初一,所求无非是个吉祥。
他说道:“我我也有礼了,道长,我可没有钱,你跟我说啥都没用。”
谢蛤蟆朗声笑道:“老道若是图钱,那何须云游四海?在长安城内摆个摊给高官巨富们排忧解难,还不是富贵满天?”
“但富贵于我如浮云,老道云游天下,只为趟不平路、解不平事,庇佑四方百姓。”
他大义凛然的说了几句话,高人风范十足,引的这汉子连连稽首回礼。
王七麟服了,对徐大说道:“看见没有?这才是高手!”
这时候谢蛤蟆将话题切入主题,问道:“施主,老道今日云游此地,看到此地风水有些古怪,这山上何时多了这么多坟墓?它们是哪里来的?”
汉子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哼哼唧唧不说话,眼神飘忽看样子想跑路。
徐大大踏步走过去,掏出一把铜铢塞进汉子的怀里:“兄弟,大爷找你问几句话,你若是愿意说,这些钱你拿走,你不说那这些钱大爷拿走,拿去给愿意说的人。”
汉子急忙摁住衣襟说道:“大爷你问、你问,我一定老老实实的说。”
见此徐大斜睨谢蛤蟆一眼,嘿嘿一笑:“高手?”
谢蛤蟆气的拽掉了两根胡须。
徐大将他先前问的问题又问了出来,这次汉子的回答就很爽快了:
“这些坟墓都是我们从村外头的坟场迁出来的,迁到了这山上,然后把原来的坟场给推平了,做了农田。”
一听这话谢蛤蟆冷笑出声:“林木虽茂,无形可久,碑言虽美,无后可守!”
徐大问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汉子又开始吱吱呜呜。
徐大作势要收回手里的钱。
见此汉子急忙说道:“唉,你们是这村里人的后人吗?”
徐大摇头道:“不是,我们就是过路人,看这里风水古怪,好奇罢了。”
汉子明白他们不是来找事的便松了口气,他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必瞒着你们了。”
“迁坟这种事是大事,按理说我们占了人家村子,不该去冒犯人家祖坟。”
“可是这次迁坟不是我们贪图坟场的土地,而是前些日子有一天晚上,我们村里人都做了个梦,梦见以前村里人的祖先给我们训话,说这村里既然没了他们后人,那他们坟墓还留在坟场便没用了,让我们给迁到这山上来。”
谢蛤蟆说道:“你们被人给骗了,这梦不是村里人祖先托给你们的,是有人在害你们!”
汉子说道:“怎么会是害我们?这明明是救我们!”
他又拍了拍额头:“哦,有件事我忘记跟你们说,自从我们住进这村里开始,大家伙断断续续就生病,一家子里头总有人身体不得劲。”
“梦里头那西山村老祖宗就说,这是因为我们占了他们的地盘,被他们给捣鼓了。现在阴间有官查这个事呢,他们想和我们和解。”
“他说我们占着他们村子、种着他们的地,他们在祖坟里头天天看着这种事心里不爽,所以才捣鼓我们,于是让我们给他们迁坟,他们上山里去,眼不见为净。”
“然后我们给村里迁坟后,村里人一下子没有病了,一直到现在哩,大家伙再没有谁犯病。”
谢蛤蟆一甩袖子喝道:“无量天尊!此村有白虎衔尸守望,你们心神日夜担惊受怕,这种情况下生病还不是常事?”
“但白虎衔尸只能吓人而不能伤人,你们也只是生病罢了,并不会出人命。”
“可是如今饿虎下山,它要伤人了,难怪你们村里的孩子开始丢失……”
“你怎么知道我们村里有孩子丢了?”汉子大叫。
谢蛤蟆愣了愣,说道:“老道算出来的。”
汉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谢蛤蟆回过头看向土山,眉头紧皱。
王七麟问道:“不会吧?村里丢的孩子是被这山形所化的饿虎给叼走了?”
谢蛤蟆没有直接回答,他指向山上说道:“七爷你来看,这山煞气十足,可是这天地之间最灵者人,咱人族中兴掌控九洲的天与地、山与河。”
“所以只要有人气的地方,这山精水怪就不能随意作祟,对于这座饿虎山来说,咱们的人气是一把枷锁,锁住了它,禁锢了它。”
“但是偏偏这山上被人随意迁了坟,你看这些坟,竟然朝向东南方向,这不是找死吗?”
面阳不立坟,背阴不起屋。
修士们认为,面阳建坟就是用阳火炙烤坟墓中的鬼魂,会让亡者不得安宁。
背阴建屋更是大忌,这种屋子终年不见阳光,乃是养鬼之地。
谢蛤蟆继续说道:“本来西山村亡人们被人无缘无故搬了家就难免心生不满,如今又被搬去了个面向东南的地方,整日被朝阳之火炙烤,它们能没有怨气?”
“怨气能凝聚成怨水!”
王七麟点点头,他也感觉到了山上坟墓不对劲,坟墓四周土地湿润,可是野草不生、树木不茂。
谢蛤蟆叹气道:“本来这座饿虎山被人气为枷锁而锁住了,如今山上怨气冲霄,这就像是一把把快刀,聚合一处冲散了人气,给饿虎打开了枷锁。”
“你们说,饿虎一旦得自由它会怎么做?”
徐大指向村子说道:“它会去攻击面前这村子,去吃里面的人?”
谢蛤蟆缓缓点头:“不错,你们看,它已经伸出了前爪。”
徐大说道:“那就剁掉它们便是,让这饿虎没了爪子,看它怎么嚣张!”
谢蛤蟆瞪他一眼道:“乱来,饿虎猎食局若是这么轻易能破掉,那幕后人千方百计的谋划这局做什么?”
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此时这头虎只是饿虎,若是有人去贸然伤它,那它就成了受伤饿虎。”
“饿虎一旦受伤等于被逼入绝境,它会怎么做?肯定是竭尽全力、拼死一击!”
“到时候这座山恐怕会整个垮塌,这个村子就要给它全数陪葬!”
徐大被震住了:“这么邪门?”
谢蛤蟆冷笑道:“晚上老道带你来瞧瞧,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三人正对土山指指点点,村口处有人狂奔而来。
王七麟定睛看去,跑来的是个面黄肌瘦、体态单薄的青年人,先前离去的汉子在他身后奔跑。
再往后人就多了,至少十个汉子追着两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