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能知道河流其实很深,是因为他看过村里汉子下水,那些汉子一下去水就没到了胸口!
后来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有个同龄小伙伴也认为河水很浅,而且他看到了村里长辈下水结果水只能没到胸口,便以为这水也只能没到自己胸口,于是他就下水了……
这是一件惨事。
王七麟得知后很难过,便在村里给小伙伴们讲小马过河的故事,然后小伙伴们表示这个故事不好听,没人愿意去仔细的听他讲。
因为他是大人口中的疯孩子。
疯孩子怎么会讲好故事呢?再说松鼠是什么东西?它和老牛小马要过河有什么好讲的?
山里时光总是格外快,吃过午饭就是下午,吃过晚饭就是夜晚。
王七麟踏着月色上路,徐大那边开始感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七爷,你说都是一样的时间,怎么办的事差距那么大呢?人家是在黄昏后约会,我俩呢?娘的是打算去乱坟岗玩命!”
夜里爬山很耗力气,王七麟不理他。
理傻逼干嘛。
他穿山越野走在树林里,虽然上有月亮下有火把照明光线还不错,可走到阴阳坟的时候他还是得停下歇歇脚。
徐大气喘吁吁的说道:“七七爷,你怎怎么停下了?爬山吧,呼呼,往上继续干。”
王七麟懒洋洋的说道:“我感到有些累了,咱们坐下休息。”
徐大立马一屁股坐下了,嘴上还嘚瑟:“呼呼,七爷你怎么回事?呼呼,走这点山路你就感觉累啦?不行啦?虚啦?是不是绥绥娘子不在身边给你补,呼,你就遭不住?”
王七麟没去回嘴挤兑他。
白天时候走过这段山还没什么,到了晚上徐大走起来就吃力了。
山上无路可走,走路爬山要耗费体力、查看路况也要耗费体力,有时候会遇到一些让人一惊一乍的情况,出于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人总是容易不自觉的加速,这样体力流失会更迅猛。
到了阴阳坟后他们得先从南山绕到北山,于是歇息之后他们又穿行在了南山树林里。
晚上夜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好像小鬼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还有夜猫子野兽发出几声尖叫,不经意间总能吓人一跳。
一路走来,王七麟经常能听到身后传来树枝被什么踩断的声音,好像有人悄悄跟在我身后。
可等他停下来仔细听,又什么也发现不了。
这样背后有人的感觉很难受,他修为高深还好说,徐大没有修为在身,确实很耗费体力。
到了北面山坡山脚下,王七麟又让徐大歇息了一下,剩下的就是爬山了,爬山更难、耗费体力更多!
歇过之后两人摸着青铜链上山,青黄不接帽子山形状像是官帽,山势陡峭,这对徐大来说爬起来很费劲,拽着青铜链还能减轻一些力气的损耗。
青铜链并不是从山顶一直延绵到山脚下,而是在半山腰位置,他们得先上半山腰才行。
王七麟在前头引路,一段时间后一块白布在风里飘摇。
这就是他做标记的地方。
拉着青铜链一起用力爬山总算是轻松了许多,徐大缓过劲头后又开始打嘴炮。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解下绑在青铜链上的白布后他一边玩一边促狭的说道:“七爷你行啊,挺有心眼,还知道在这链子头上绑一块白布,不过你绑的这白布太小了吧?大爷感觉不大行。”
王七麟说道:“没办法,我的裤衩子就这么大。”
徐大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白布,心态有点崩了。
王七麟爬山用不着青铜链,他快步攀爬,如履平地。
徐大跟不上了,叫道:“七爷咱这又不是去迎亲,你干啥走的这么着急?即使去迎亲也不必急,误不了你的良辰吉时。”
王七麟回击道:“徐爷你怎么回事?你行不行啊?我都肾虚了,你这怎么爬个山还比不上我呢?”
徐大做出苦口婆心的架势:“七爷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这大晚上爬山安全最重要,对不对,如果手滑了没抓稳这青铜链,或者说它年久腐朽突然断裂——哎呦卧!”
‘草’字没说出来被他咽下去了,王七麟忽然感觉手里拉着的青铜链一松脚下忍不住打了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一直被他们依为靠山兼指路明灯的青铜链哗啦啦的顺着山坡落下来,松松散散的拖在了地上,竟然突然之间断了!
徐大这懒货为了省脚力是倾斜着身子靠臂力往上爬,绳子突然断了他整个人化作滚地葫芦滚了下来,山石棱角分明,把他硌的全身疼。
王七麟扎马步扯住了青铜链,而此时徐大已经滚到了山腰一处平缓山坡处。
徐大愤怒的叫道:“七爷这是怎么回事?”
王七麟也叫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那张嘴是不是用吃猪屎开了光?怎么他娘的你刚说完它会断裂结果它就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徐大疼的呲牙咧嘴,他捂着屁股反弓着腰背叫道:“七爷你赶紧过来给大爷看看,刚才有快尖石头硌着大爷了,你给大爷看看后面什么情况。”
“看哪里?”
“石头硌着我屁股之间了。”
王七麟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趴在他脸上仔细看,说道:“你屁股缝里没有石头呀。”
徐大一把推开他。
王七麟笑着将青铜链给收了起来,然后严肃起来。
这条链子不算很长,也就是四五十步的样子,其断口处非常整齐,绝对是被什么利刃一斩而断的,而且那利刃的锋利程度绝对不差于他手里的妖刀。
他挥刀劈下,青铜链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听到这个声音王七麟问道:“徐爷,你刚才有没有听到这样的声响?”
徐大摇摇头,事关紧急,他不再开玩笑。
青铜链上干脆利索的断口让他忧心忡忡起来,今夜的战斗开始变得不那么乐观。
后面的路他们继续爬山寻找青铜链的上半截,这次他们不敢再把全身重量压在青铜链上,只能顺着链子往上走。
事实证明他们的小心谨慎是正确的,青铜链隔着几十就被砍断一块,断口都很整齐!
见此王七麟脸色一沉,说道:“什么妖魔鬼怪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徐爷你放出吊客它们来守卫你,我要去前头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搞鬼!”
徐大咬着牙玩命往上爬:“七爷别说傻话,大爷还用你守护?大爷要去找切断青铜链子的那狗日养的算笔账,敢断大爷看中的青铜链?它这是虎口拔牙啊!”
两人快速追逐着青铜链上山,他们想在对手来不及砍后面青铜链之前抓到它,可直到把他们俩追着青铜链一直到尽头,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这一路上绳子好像是自己切断的一样,作案者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天时候他们来踩过路线了,青铜链最终是在山顶上,可古怪的是,此时青铜链最终出现在了距离山顶还得有个十来丈的缓坡上。
徐大举着火把照向四周,只见这片黑黝黝的山坡上地面凹凸不平,全是一个个小土堆。
土堆有大有小难以计数,弄得这片山坡好像是长了青春痘的少年的脸。
王七麟轻轻抽了抽鼻子,一股浓重的腥臊气冲他鼻孔猛冲。
他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让他有些疑惑,低声问道:“徐爷,白天时候咱们大概的扫过这座山了,你有注意到这些地洞吗?”
徐大拍着大腿骂道:“八十老娘倒绷孩儿,七爷今儿个咱俩驾驶的大船可是翻在了阴沟里,这青铜链子准是被人半路换了方向,咱们找错地方了!”
王七麟找到青铜链尽头伸手去摸了摸,这条青铜链被种入了山石中,绝对不是他们白天时候找到的那条链子。
现在一想,怪不得暗中动手者是隔着四五十步远就砍断一次青铜链,它是为了重新给青铜链摆了方向,将他们两人引到了这个地方来。
王七麟也算是个警惕的人,可他一路心急火燎想抓毁坏青铜链的幕后黑手,加上夜里黑看不清周围环境,他俩竟然跑了一路也没发现走错方向了!
对方既然千方百计将他们俩引诱到这里,那肯定有埋伏。
徐大打着火把想看看周围环境寻找幕后黑手留下的痕迹,刚走出几步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样踉跄着扑倒在地。
王七麟警惕回身并且心里大惊,他虽然没有一直在看着徐大,可是却一直在感受四周,若有敌人出现他不可能没有点察觉。
但如果不是有人偷袭徐大将他推倒,他又怎么会倒地呢?
他赶紧箭步上前扶起徐大,徐大叫道:“七爷你小心点,狗日的这地上怎么这么多坑啊?哎呦卧槽,疼,真疼!”
王七麟低头往地上一打量,果然,每个土堆旁边都有黑漆漆的地洞,看上去仿佛山岗长了千百个眼睛,冷冰冰的瞪视着踏在它脸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