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喵极速跳起落下,它在食堂里头飞窜不停,又是挥爪打喵喵拳又是甩尾做长鞭,将一群山贼扫的连连惨叫。
谢蛤蟆扫了一眼说道:“这里头只有九个人,刨去主持和咱房间那个,还有一个没在这里!”
王七麟道:“去找他!”
谢蛤蟆一甩长袖在雨幕中飞了起来,几个掀开窗户想逃跑的山贼见此直接面色惨淡的跪下了:对方有神通!
放弃抵抗,免得挨揍。
谢蛤蟆飞上摩尼殿屋顶,他如鹰隼般站在尖顶上遥望四周,双臂一甩长袖飘荡,像一只大鸟般飞向了一处偏殿。
见此王七麟一脚踢晕一名冲到门口的山贼,拔脚追向谢蛤蟆消失方向。
依然有大雨在风中飘,偏殿一带地上结了一层冰,王七麟追的快,一脚踩上去差点劈叉。
谢蛤蟆拎着一个身穿灰白僧袍的中年人踏冰而来,他笑道:“七爷扭腰晃屁股的是在做什么?”
王七麟看向他手中的中年人,脸上大喜:“侯大人,哈,好久未见啊。”
被谢蛤蟆逮到的赫然是当初随侯德才一起逃跑的皂隶班头侯矫健,不过这货现在剃了光头、贴了花白眉毛、花白胡子,恍若老僧。
被扔出来后,侯矫健哭丧着脸说道:“阿弥陀佛,七爷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您看我都出家为僧了,不问红尘、不理俗事……”
“这种没味道的屁就别放了,”王七麟好笑的摆摆手,“你叔叔躲在哪里?别逼我动刑,你知道我们听天监的手段,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旧情要废了你。”
侯矫健对听天监的酷刑有所耳闻,听了他的话顿时打了个寒颤叫道:“七爷,我叔叔被你们给抓走了啊!”
王七麟一怔,道:“什么?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
侯矫健说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就看见他肩膀上有个黑乌鸦,穿着的是你们听天监的官服。然后他找到了我叔叔,我叔叔压根没反抗,当场就跪下了,就这么被他给抓走!”
一听黑乌鸦王七麟便知道了抓走侯矫健人的身份,主管云州的银将太霸。
他问道:“那阴囹圄呢?也被那人给拿走了吗?”
侯矫健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叔叔把我带走,然后带我躲入了一条河边的芦苇荡中。之后他并不怎么管我,更没有跟我提什么机密事宜。”
王七麟没听完就招了招手:“把他带走,送去诡狱,到时候他会老老实实交代的。”
听天监自己有一套牢狱,从府一级开始设立,叫做诡狱,里面不怎么审人,主要是审妖魔鬼怪,极其残酷,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听这话侯矫健崩了,他扑上来要去抓王七麟手臂,叫道:“七爷,我说的是实话啊,真的,不信你去问你们听天监的大人,我叔叔啊不,是侯德才那反贼当时见到您那位同僚之后,立马跪下,然后跟着他走了!”
冥鸦使太霸,这人在听天监里头威名显赫,侯德才当差多年自然知道他,所以看到他出现老老实实下跪被带走很正常,这些话王七麟相信。
可他不信侯德才什么都没给侯矫健说!
当然他现在不指望从侯矫健手中得到阴囹圄,既然太霸捉到了侯德才,他自然有办法找到阴囹圄,这事不用他管了。
王七麟不说话,板着脸走在雨幕中。
侯矫健抓着手臂在后努力跪走:“七爷,求你信我,我我、你知道我的,我很尊重你,我是跟着我叔叔倒了霉,不是我,我是跟着侯德才那反贼倒了霉啊!”
“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放我一马,你别送我去诡狱!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寺庙,这寺庙里有一伙山贼,他们在半月前闯入多闻寺,然后杀了寺里的和尚只留下个主持。”
“他们还杀了来寺里借宿的一个行脚商人,抢了商人的钱和货,把他的尸首给拆解了,混入庙宇下农户送往城内一家饭馆子的箩筐里,想以此来制造混乱……”
听到这里王七麟回头:“饭馆子是永红火?”
“对,永红火,”侯矫健见他对自己的话来了兴趣,便一箩筐的倒了出来,“他们发现做山贼没有前途,便想找家饭馆子做买卖。可是他们没钱,听说寺庙有钱,就来抢了多闻寺,想攒钱去城里开馆子。”
王七麟明白了:“但他们想弄一家大馆子,看中了永红火。永红火掌柜的却不想转让给他们,于是他们便想杀人送尸块进去制造混乱,到时候永红火开不下去了,就只能卖给他们,对吧?”
他当时猜测是永红火得罪过的什么人或者哪个对头策划了这一切,唯独没想到是有人以此为手段想迫使掌柜的转让饭馆。
这一招太狠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永红火被这么一闹名声坏了,即使山贼们去接手,怕是生意也难以再红火起来。
不过山贼们估计没有想的这么远,他们头脑简单,一群傻子。
果然,侯矫健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点没错,正是如此!”
王七麟冲谢蛤蟆苦笑:“咱们今天来多闻寺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好歹帮窦大春破了一件重案。”
他们回到食堂,和尚们已经被全抓了起来,徐大正一个个捆绑。
王七麟很喜欢看他绑人,捆绑手段娴熟,绳扣漂亮且结实。
让他吃惊的是绑住山贼头子的绳子,那是一根小黑绳,上面长着毛……
八喵看到他回来跑过去甩了甩尾巴,小黑绳解开变短变胖,又变成毛茸茸的小尾巴回到它尾巴上。
“七十二变啊?”王七麟惊呆了。
他把主持放了出来,主持看到一群贼人全被捆绑起来,当场泪如雨下:“原来三位是听天监的大人,多谢大人们仗义援手、明察秋毫,否则老衲要被他们害死了。老衲身死不要紧,可怜我寺内诸位师弟和弟子,他们全被贼人给杀害,我若是死了,谁还能给他们伸冤?”
主持名叫圆觉,他将事情经过详略得当的讲了出来。
多闻寺虽然不是什么大寺庙,可是也不至于被十来个普普通通的山贼就能攻下,他们是有得道高僧的,也就是前一任主持。
奈何前任主持去县衙做法事被阴囹圄给弄死了,不巧他当时把寺里好手也全带上了,这意味着整个多闻寺的精英被一网打尽,一起给折在了里头,全死了。
也是这个原因,多闻寺只好暂时闭寺,一是排解和尚们的悲伤,二是前任主持身死,他们没法再做法事。
结果山贼们发现了机会,他们在十多天前的夜里摸黑杀进了寺庙,砍死了所有和尚,只留下最年长的圆觉,看他最好控制,就让他做了主持。
这些天来山贼们装作和尚的样子鸠占鹊巢,变卖寺里的家当想买个商铺做生意,幸亏王七麟今天到来,因为山贼们已经把寺里值钱家当都卖的差不多了,最近两天正准备杀了圆觉全数撤走。
圆觉最后双手合十,面露沧桑:“阿弥陀佛,这些人业障缠身,其心可诛!他们在庙里造下了好大杀孽,老衲眼睁睁看着弟子们被屠杀,还以为诸位今日也要被屠杀,先前内心着实痛苦!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说到最后,浊泪横流。
王七麟等他平复了心情,问道:“圆觉主持,我想知道这些山贼是一起来到多闻寺的吗?有没有来过一位年纪与你相仿的老山贼?”
圆觉摇头道:“阿弥陀佛,这倒是未曾发现,不过他们不是一起来的,最初到来的山贼……”
“不好!”谢蛤蟆陡然怪叫一声,拔脚冲向山贼头目方脸大和尚。
大和尚脸上带着古怪笑意,身上依稀有火焰在跳动,但火焰一闪即逝,王七麟也只是扫到了一眼,并没有确切看到。
徐大没有开目神,眼力劲可比不上他,他见谢蛤蟆皱眉站在大和尚面前而大和尚一动不动、表情凝滞,就上去作势要踢他一脚。
谢蛤蟆急忙拦住他,摇头道:“别碰,他体内有火。”
徐大道:“我体内也有火,我火气特别大,刚才撒的尿很黄。”
谢蛤蟆叹了口气道:“他体内的是狱火,焚身狱火,现在他整个人已经被烧没了。”
说着他从随手捡了个碗扔在大和尚身上,这大和尚猛的就垮了,化作一堆骨灰。
周围的山贼吓得哇哇叫,没胆子的往后缩,有胆子的破口大骂:“秃驴你对我家大哥做了什么?!”
眼前一幕让徐大深感惊骇,他叫道:“这是什么欲火,怎么把人整个给焚烧成了渣子?”
王七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知道这个大和尚口中肯定有什么消息,他是为了保住这消息才自尽的。
于是他顾不上下山立马提审侯矫健,问道:“你是怎么加入这群贼和尚里的?”
侯矫健说道:“是侯德才给我的消息,他跟我说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就让我来多闻寺,到时候跟寺内和尚说一句‘我是来找黄公子’的,然后他们就会接纳我。”
“我也是这么做的,在侯德才被那位大人抓走后,我便悄悄来了多闻寺,还以为他是让我出家为佛、躲避红尘劫难,哪知他把我送入一个火坑里,我也是进了寺庙才知道这寺里的和尚是一伙贼人!”
王七麟道:“那侯德才没有来过寺里?有人曾经在铁牛冲见到过他穿着僧衣的身影。”
侯矫健沮丧的说道:“那是我,我偶尔会去铁牛冲,因为寺里的贼人想要吃肉吃鱼,可我们不敢抛头露面,于是我就去铁牛冲给他们捕鱼。”
王七麟看着他与侯德才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倒是信了这段话。
当初老渔翁看过侯德才画像说,他见过类似样貌的人,但又不是很像,那会他就猜测老渔翁看到的可能是侯矫健。
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在铁牛冲杀过人?”
侯矫健赶紧摆手:“没有,七爷您明察,我没有杀人,不过我在那里处理过一段尸体,是寺里贼人杀了那行脚商人后让我处理他的肢体,那天我正好要去铁牛冲抓鱼,便将肢体扔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