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起念,便大了胆子喊了一嗓门儿:“官差大哥,你们可总算来了!”
那些地痞听到官差来了,啐了口吐沫星子,撂了几句狠话,做鸟兽散了。
少年疼得倒抽了口气,许久也未见官差过来,不由好奇抻着脖子瞧了瞧:“谁?谁在那儿?”
柳娡漫不经心的提着编织篮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少年郎。
这少年郎生得十分俊秀端正,肤如瓷玉,眼神如炬,瞧他那细皮嫩肉,定也知他曾是在富贵人家好生养着的少爷。
少年郎脖子仰得有些疼,抬起手腕捏了捏自个儿后颈,又是疼得抽了口气。
他实在没力气动弹了,倚着墙了无生趣的打量着柳娡,讥笑了声:“哟,打哪儿来的丑丫头,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柳娡低垂着眉眼,冷静瞧着他,虽是不语,却是腰杆直挺,一副从容不迫。
“看来,还是个哑巴,又丑又哑!”少年郎满是恶意,似是责怪她不该多管闲事,他反正活着也没啥奔头。
柳娡微低下头,伸手揭开了篮子上的那块粗布,拿出一个桃子。
少年郎冷嗤了声,别开了脸,他最不喜欢吃桃子。
柳娡想了想,又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酥饼。
少年郎咽了咽口水,嘀咕:“你别想拿一个酥饼收买我,我最不吃这一套,本公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会向你一个酥饼屈服吗?”
谁知,柳娡竟也不劝他,将酥饼重新收回了油纸包里,少年郎面露急色,但碍于颜面,又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觉得肚子越发饿了。
这姑娘竟也不劝劝他,说不定劝上两句,他就依了呢?
看来,从一开始拿出个桃子就没什么诚意。
少年郎正这样想着,只见柳娡又从篮子拿出一个鸡腿出来,递到他鼻尖晃了晃,问道:“要吃吗?”
少年郎这会儿哪还顾及什么颜面,先填饱肚子再说!
“给我!”
柳娡旋了个身,敏捷的躲了开来,“我刚才救了你。”
少年郎邪性的撇了撇嘴,满是不甘愿:“那我可谢谢你了!”
“鸡腿不想要了?”
“你……”少年郎正要发作,眼见她要把鸡腿塞回篮子里,少年郎一秒破功,扑上前抱着柳娡的腿痛哭流涕,这模样可实在不太好看。
“是我错了,小仙女,小菩萨,我真的太饿了,我沈恪今儿吃你一个鸡腿,将来必定回报小菩萨恩德。”
这话听着倒挺耳熟,柳娡见他服了软,又与她同命相连,便把鸡腿递给了他:“吃吧。”
“谢……谢谢。”沈恪臊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了鸡腿,见她要走,沈恪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拉住了她的裙。
“你叫什么啊?我说了要报恩,总得知道小菩萨你的名字住处吧?”
柳娡没图他报什么恩,又有些好奇,他现在一无所有,要怎么报恩。
“我叫柳娡,只是安荣王府的女使。”
“哦~”沈恪盘了腿连最后的骨头啃得连渣都不剩,随后一本正经道:“安荣王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柳娡眨了眨眼:“你为何这么说?”
沈恪冷嗤了声:“所谓盛极必衰,那安荣王如今比当朝太子还得宠,可不是件好事,不出几年,你且看罢!不如……”
柳娡歪头:“不如什么?”
沈恪笑得邪气:“不如你谋划好后路,早早出府,待你及笄之年,我娶你为妻。你看你,长得这么丑,将来长大了肯定没人要你,没关系,今日这鸡腿之恩,我以身相报!”
话音刚落,雷鸣阵阵,沈恪心虚的仰着脸瞧着忽地乌云密布的天,半晌没说话。
这是老天爷都不答应吗?
大雨倾刻间瓢泼而下,沈恪立马起身,拉过柳娡往巷子里跑,边跑边道:“这里不远处有间瓦棚,堪堪能避雨。”
柳娡也未多想,举起袖去挡雨,可头发还是打湿了好些。
瓦棚果真只能堪堪避雨,半分谦辞都没有,俩人紧挨着站在一块儿,往哪边挪一寸都得淋个透。
柳娡抡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那青黛一番雨水冲洗,没一会儿便擦了个干净。
沈恪扭头正要邀功一番,当迎上柳娡微仰的小脸时,怔愣在当场。
柳娡还不自知,不安的低头瞧了瞧自个儿,还算得体,便问他:“你这般瞧我做甚?”
沈恪尚未醒过神来,低呐:“这真真是小仙女下凡了……你,你脸上的大斑块,没了。”
柳娡这才了然,说道:“那不是斑,是抹上去的青黛。”
沈恪一个激泠回过神来,有些结巴:“你,你你……干什么抹那东西在脸上?”
怪不得连老天爷都扫兴呢!
感情人家是真仙女,看她这穿着打扮,在府里女使中,也算混得不错的,再过几年出落得更标致,以她这容貌,被主子爷宠幸也是迟早的事儿。
柳娡不带个人情绪,如实答道:“府里管事妈妈叫我扮成这样,我便扮成了这样,未问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