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陇南山上收保护费了。这时默不作声的进来,丢下来几只肥肥的山鸡。
单有山鸡是不成的,四郎在厨间翻看食材,思量着做点东西喂饱饕餮大爷。收罗一番,见有米面,刚收的茄子码了许多,还有几个鸡子。甚至还有一罐糖。显然这厨房也是常常用,但显然最近却不怎么用了。米面都只微微下去了一点儿。
一会儿外出的槐大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兜松仁。
民间有立夏栽茄子,立秋吃茄子的说法。所以这时节吃茄子正好。正巧厨房码了许多新收的茄子,于是四郎决定就地取材,做个两荤一素的炙黄鸡,肉酿茄和烧茄子。
这边槐大拾掇好了一只雌山鸡。四郎用手法在山鸡身上割了几刀,又取了小碗加些盐、醋、蜂蜜、茴香、花椒并槐二带来的肉酱拌匀,刷在鸡身上。第一遍刷好后就把鸡递给槐二叫他一边刷调料一边烤制。
却见正烧火的槐二并不过来接手,只神色惊讶的看着灶膛。原来灶灰堆里不知谁埋了个瓷枕。槐二原有些小孩儿脾气,这时也不嫌晦气,把个瓷枕用衣袖擦干净,抓在手里左看右看。
四郎也过来看,见是个烧的极好的孩儿枕。一个胖嘟嘟的小男童双臂环抱,伏卧在木榻上,头侧垫在左臂上,右手拿个绣球,双脚交叉跷起,神色天真,姿态顽皮。
四郎见了这娃娃,叹一回这样精巧的孩儿枕也有人舍得丢弃,遂决定今晚就蒸个枕儿糕做主食。
因要做枕儿糕,四郎便又寻了些米粉,加白糖和枣泥粒。把米粉盛入蒸斗中,置于瓮上蒸。
那边刚上瓮,这边却又为难油罐中剩油不多,四郎便打算先做费油的肉酿茄,而烧茄子因为省油,就放在最后收尾。
都道素茄子做好吃最费油,这里烧茄子为何又能省油?说起来就是厨师的手艺了。
物都有本性,不可牵强行事,若是一味穿凿,故意造作,譬如那爆发之家里做个茄子最后都吃不出茄子味来,就全无自然大方的气概了。善于烹饪的厨师只会顺应食材的本性,引导其自然散发食材本身的美味。当然,四郎自认达不到这个境界,但做个烧茄子还是能够的。
因这烧茄子原是极简单的家常菜,老北京家庭常用的,他读书时也不知道亲自动手操作过多少回了,自然颇有心得。与饭庄酒店过油的烧茄子比起来,这种烧茄子的做法具有省油的好处。且更能尝出茄子的自然味儿。用来炮制新收的茄子再好不过。
一时几个人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唯独一个陶二摆个大爷款站厨房门口,他自家丝毫不觉不妥,四郎也懒得说他,任他站着。
渐渐的暮色四合,月亮像个被人咬了一口的烧饼挂在树梢。田间阡陌被些轻薄的雾气笼罩,村民们都早早吃完晚饭,家家门窗紧锁,只秋虫在草丛间叫地嘶声力竭,反而更显得四下寂寂。
唯有这间厨房,蒸腾起一股股的白烟,伴着一阵阵叫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虽与整个村落紧张的氛围有些不搭,却叫人看着熨帖。
不一会枕儿糕熟了,黄鸡也烤好了。四郎留了一叠枕儿糕在厨间。槐大槐二端着菜摆在堂屋里。这时白天见过的道士也风尘仆仆的进来了,四郎便招呼他:仙长请来一起用饭吧。
那道长面相很是严肃,他直直的打量了四郎一番,见他是个没有半点法力的凡人,便缓了神色道:谢谢这位公子的美意。此处不宜久留,还请速速离去。